和渣情怀
和渣是我老家湘西独有的家常菜,也可当饭填肚。
和渣来源充足,做法简单,营养丰富。用现代的话说,属绿色食品。一般家庭和食堂可先将晒干了的黄豆磨成两瓣,去皮备用,叫退皮。之后根据用餐人数取出相应的份量浸泡,再后加水磨细。又再后,水渣一齐倒入锅中煮,最后加油盐、南瓜叶、萝卜菜、韭菜之类,即可食用。
全套操作听起来很易掌握,但要做到正宗可口,据说很有讲究。除挑选上好黄豆之外,要磨得粗细适中,太粗固然不好,却也不可太细,个中界定全靠经验,具体说不出个所以然;煮时用柴火铁锅,一次性放够水等等。
虽然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和渣曾是我家主食,支撑我们度过艰难的童年。在学校住宿时,几乎每顿饭的餐桌上都少不了这道菜。但就和辣椒一样,好似百吃不厌,几天不吃,就像欠了点什么。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是深入骨髓、弥漫心头、久久不散的。
离开家乡之后,生活大为改观。只是吃不到和渣,感觉离家很远、很久了,分外想吃,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仅有的两次回乡探亲,父母亲除了倾其所有好吃外,必定做一大钵和渣,让我尽情享受家的味道、家乡的味道。
此后二十年,风雨沧桑,岁月蹉跎。因为不便直说的原因没有再回家乡,也便没有再尝和渣滋味。所有的乡亲乡情、乡思乡愁尘封到心灵深处,被时光疏远。
改革开放之后,人们的餐桌逐渐丰富多彩。每每看着大街小巷的各式菜馆,吃着各具特色的美味佳肴,禁不住联想起家乡的农家小院,以及那院里常常可以吃到的和渣,恨不能马上回去大吃一顿。
有一年,我们一家和几个来穗打工的侄子辈一起,去附近一家常德人开办的“红辣椒”菜馆吃饭,出乎意料地吃到了久违的和渣,喜出望外。瞬间感觉来到了家乡,见到了家乡亲人,倍感亲切。可惜,以后再去就没有这道菜了。
从此,我们只要去湖南餐馆,总要问问服务员有没有和渣。有的人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和渣为何物,我还得如此这般解释一番。恐怕现在不怎么吃这味菜了,也或者只湘西一带才有,再或者是这和渣粗菜,根本没有资格登大雅之堂。
为了解馋,我也曾试着自己做,但总做不出家乡的味道,不知哪道工序不到火侯。
早年,三叔在世,经常磨和渣吃。慢慢地,连地道广东人的三婶也喜欢上了,一羹一羹,吃得津津有味。没有磨,用擂钵擂。两脚夹着钵,双手紧握擂棒,使劲地研磨,颇费功夫。后来有了豆浆机,省事多了。但凡家乡亲友到,三叔必备和渣一菜。大家欢聚一堂,吃着家乡的和渣,说着家乡的口音,讲着家乡的故事,其乐融融。假若仅仅是我们叔侄辈亲人,则告诉三叔,和渣一味足够,其他菜做了也白做,我们不吃。外加自己腌制的红块块辣椒,叔侄两代人一面吃,一面谈,慢慢悠悠地品尝这清一色的家乡口味,说不出的香甜。哪怕是额头冒汗,眼泪鼻涕直流,也可全然不顾,自家人无所谓什么吃相不吃相。吃罢和渣,三叔往往另盛一饭盒给我带回家继续吃。
十年前,我应侄子之邀远赴苏州,他的一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老上司刘经理、小赵夫妇为我特设家宴。这天的餐桌满满当当,还有几样菜没地方摆。过去十年了,当时的那些菜样已经模糊,只有那钵和渣记忆犹新,如在眼前。
为了让这道家乡菜原汁原味,小赵命令刘经理将黄豆的外衣用手一颗一颗剥离干净,漏掉一颗都不行,仅此一项,刘经理就花了不少时间。这份真心实意、丰盛热情的款待,让我时时想起,难以忘怀。
家乡的和渣,饮食中的下里巴人,上不了台面,做不了文章。它的滋味,它的寓意,它的情怀,只有家乡人吃得出、读得懂。有这些,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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