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保险师 37
37
-北海道的雪
北海道的雪,白色的粉末,漫山遍野,世界消失了,只余一片白茫茫,我的内心为之一空。
仙子为何年年来这里,甚至一年几次,我好像有点感觉了,那是宇宙之初的景象,不过,那时,一片黑暗。
仙子在雪中走,漫无目的,走得很远很远,仿佛融化在雪里,她的白色羽绒服与天地融为一体,我只能从深深浅浅的脚印追寻她的方向,然后一路狂奔赶上去,她静静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我从她的眼里只读到空洞,还有淡淡的忧伤,我也不说话,雪一点点淹没我们,我仿佛回到了那颗孤独的星,自小我便受困于那个意象,远方孤独的星球,大雪纷飞,遗我独自一个,这感觉又回来了,那是什么?我细细想,也许那代表了孤独,有生之年我也不能排遣的孤独,遗世独立之感,仙子再次把我拉回我的孤寂里。
你在想什么?仙子道,我仿佛被从梦中惊醒,看见她奇怪地看着我。
也许我们想的一样,我说,不知自己是谁,世界又是什么,我们都是天涯过客,孤鸿一瞥。
来,我们玩个游戏,仙子握住我的手,专注看着我,我不明所以,除了回望她。
她渐渐消散了,化作纷纷扬扬的大雪,我的手里空了,我觉得自己心里空空荡荡的,原来如此,她是想告诉我别太在意,万事万物,包括她,包括我自己,只如这雪,终究飘飘洒洒,化入宇宙本身,我的内心长成一棵大树,每片叶子都承载着我的忧郁与自嘲,我看着它们对我发笑,在风中摇摆起舞,我知道,变成它们我就好了,于是我也让自己消散,成为雪,成为风,成为凌乱的叶片与飞舞,成为这可见又无从触摸的世界,只有这样,我才能怀抱自己,怀抱世界,也怀抱已化为虚无的仙子。
仙子回来了,她还是静静立着,专注看着漫天大雪,因为,这里是北海道,因为,我也是北海道的雪。
我回来时还能感知内心的纯粹与空洞,纯粹的空洞,虚无之美与单纯,我知道,我们的心相是一样的。
北海道的雪,再一次,让我直面自己隐秘的内心,走不出的忧伤,终其一生的迷茫,那是世界空洞的本质,时间不再能欺骗我的谎言,我之无所寄托与无处遁形的情感,在我内心留下的观感,只是,这一次,我知道终于有谁,与我共享了那个秘密,我们同样,不论长生或易逝,人与非人,有形无形,灵识或肉身,皆沉醉迷失与哀恸于存在之虚无本质,未知自身为谁,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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