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谨: 初冬(二二六)
初冬(二二六)
当然,那个不可能是鬼脚印,只能是人脚印。
如果是没有经历过的人,觉得是很神秘,而看到的人,就会觉得,这是一文不值的。
事情是没有多么复杂。
建设殡仪馆过程,是需要很长时间,并不是一蹴而就,或者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工人基建,是会搭棚住的。后来,有些房子建了起来,里面也抹上了白灰,可以遮风挡雨,这个时候,就会搬进屋子里面。搬进屋子里面比外面舒服多了。
工人是很多的,不可能会让一张床有着闲置的地方,也不可能会一张床是一个人,会在床上有着上铺,在上铺的上面,还有上铺。直到没有地方安置,才会作罢。而在床铺最顶端的人,就会靠近天棚。工程队里面的床铺,那些味道,是可想而知。当然,他们也会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也就有人会光脚,躺在床上,把脚很自然地蹬在了天棚上。天棚是否干了,都是一个问题。没有干,很自然地就留下脚印;即使是干了,赶上阴雨天,加上潮湿,脚下有汗,很自然地把脚印印在了天棚上。
很多不知道的人,总是会感觉到害怕,会觉得,这是“鬼”脚印。
当然,也有曾经我认识的人,询问过我,这些脚印的来历,他们是很害怕的。
我就告诉他们,这些脚印的来历。这些人就松了一口气。
我说,真正害怕的是人,而实际上,殡仪馆的人,都是看得很开。
有人问我,为什么会看得很开?
我说,当你经历了他们所看到的那些事情,也会看得很开。
有人对我说,都会经历什么?
我说,我只说一件事情,你就会知道了。
这件事情是殡仪馆的一个职工告诉我的。他说,他值夜班的时候,曾经半夜接到电话,说去高速公路上收尸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意外;一般来说,就是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才会出现尸体。去了之后,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尸体。而很多迹象表明,这里的确是发生了车祸。尸体也的确是出现过,毕竟地上有血迹。在强烈灯光照射下,才看到,尸体是没有了,有的是斑斑点点的血肉,当然,还有一半完整的手臂。很无奈的是,只能开始用铁锨,在高速公路上开始收拾。收拾到最后,一个骨灰盒都没有装到一半。这就是一个人的尸体。到了这个时候,还看不看?
我当时就说,这个时候,看不开也不行啊。
他说,于子,看过太多的尸体,经历多了,就麻木了,就开始不在乎。就像是看到一个小孩,被车碰了,最后失去生命。如果是没有在殡仪馆干,会觉得,有些不舒服,怎么就这样让一个孩子失去了生命?但是,在殡仪馆干了之后,就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是黄泉路上无老少。
是啊,经历多了,就变得平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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