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谨：《 万山红遍》第八十三集 夕阳西下 （中上）
祁安平说道：“我也想回家看看。”
年子枫说道：“你留下看家。”
祁安平说道：“我回家。”
年子枫说道：“司令部不可能唱空城计。”
山外。
年子枫和中村、渡边、渡边的女儿等人下了车。
年子枫指着路，说道：“前面不通车，只能是翻山越岭了。”
这时，过来几台车，停下。
王泰和刘占山、梁宽仁、严繁、刘涛等人先后走了过来，敬礼，说道：“报告。”
年子枫挥了一下手，说道：“你们还来这一套？”
梁宽仁说道：“你可是司令。”
年子枫说道：“现在不是，就是想要会根据地看看的老家伙。”
梁宽仁说道：“好，不过不是一个老家伙，而是一群老家伙。”
年子枫说道：“对。”对严繁，“你还活着，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严繁奇怪地说道：“为什么我就不可能活着？”
年子枫认真地说道：“你是一个军人，一个正规的军人，一个宁折不弯的军人。”
严繁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如果想到那些牺牲的人，还有那些转到地方的人，我们是不是已经很幸运了？”
年子枫纳闷地说道：“不错。你都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葛培山不知道？”
严繁说道：“葛培山看起来是很滑头的一个人，但是，如果你对他的本身能力有了疑问，那么他就会变的很倔强。所以，他就会为此······”
年子枫说道：“说实话，我想的是你，所以，也给你去信，但是，就没有想过葛培山。这是我的失误。”
严繁不客气地说道：“你不可能事事都会想到的。”
年子枫说道：“是。但是，我们可以少犯错误。”
严繁说道：“怎么少犯错误？葛培山是不可能低头的。而我们可以当做耳旁风的话，葛培山是必须进行反驳的。”
年子枫说道：“这样就很容易引起反感，从而做出无谓的牺牲。”
严繁说道：“是。”
年子枫想了一下，说道：“军队是受损失最小的，而地方却十分严重。”
梁宽仁说道：“好在我们进行了保护。祁升平就是一个例子。”
年子枫说道：“我们怎么可能会忘记他们？”对刘涛，“你联系他们？”指了一下严繁、梁宽仁等人。
刘涛说道：“不是我，是祁安平。”
梁宽仁解释说道：“是祁安平打电话发牢骚说给祁太平听的，所以，祁太平就说给我们听。而我们也想回来看看。”
年子枫说道：“没有惊动地方？”
梁宽仁说道：“只是一群老家伙，就没有惊动地方。”
刘涛说道：“政委也想来，但是，太忙了。”
年子枫说道：“过来，大家看看我们的老朋友。”指着中村和渡边，“看看，还认识不认识？”
大家围了过来。
刘涛说道：“中村？”
梁宽仁说道：“中村？渡边？我们是老朋友，没有想到，离棺材有半步之遥，却看到了你们。”
刘涛说道：“看来，我们这些人里，可能只有你会先比我们先走一步？”
中村用中文说道：“你们对我们这个敌人怎么没有敌意？”
刘占山直接说道：“如果是几十年前，我们或许会对你开枪的。”
刘涛和梁宽仁等人笑了。
中村用汉语说道：“这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刘涛说道：“不可能会一笑泯恩仇。只是我们记住就可以，现在是和平，没有必要在和你们刀兵相见。”
中村看着山，对刘涛和梁宽仁用中文说道：“这里就是我们一直想要知道却这么都没有知道的赵家窝子？”
刘涛说道：“对。”
中村用中文说道：“原来并不知道你们躲在这里，这样也让我少做了一点杀孽。否则，我的女儿很有可能会死在我的屠刀之下。”
年子枫说道：“这倒是真的。”
刘涛奇怪地说道：“你女儿？他的女儿是谁？”
梁宽仁说道：“我们认识他的女儿？”
年子枫说道：“就是樱子。”
刘涛说道：“怎么可能？”
年子枫看着刘涛，说道：“你女儿没有告诉你？”
刘涛说道：“她们是有着军人的习惯，是不可能会随便说话的。”
年子枫说道：“樱子是他的女儿，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证实。”
刘涛说道：“天下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你和樱子的父亲战斗，却娶了他的女儿？”
年子枫说道：“我也不知道。”看着山，“你们之中，谁的驻军离这里最近？”
王泰站过来，说道：“我的驻军。”
年子枫说道：“我就以权谋私一回。这个责任，我来担负。”
刘涛惊讶地说道：“你又想做什么？”
年子枫指了一下山野，说道：“把这里的路修一下。能通车。”
王泰说道：“是。司令，这是我的责任。”
刘涛说道：“算我一份。”
王泰说道：“好的。这是军民活动，······”
刘涛说道：“也是我们的心意。”
刘占山过来，说道：“司令，有车来了。”
祁太平说道：“看上去怎么好像是地方的？”
年子枫严厉地说道：“你们是谁通知他们的？”
祁太平等人都不敢言语。
刘涛对年子枫说道：“可能是地方上得到了消息。不过，这样也好。”
年子枫说道：“也好？”
刘涛指着山，说道：“让他们这些官老爷们尝尝滋味。”
年子枫说道：“好主意。”微微顿了一下，看着严繁，“你怎么样？”
严繁不客气地说道：“我还没老。”
年子枫说道：“我不是说你老了，我担心你半路上睡了。”
梁宽仁附和地说道：“难说。”
严繁说道：“你这话怎么说？”
年子枫对中村说道：“你会继续想要过去？”
中村用汉语说道：“我一定要过去。”
刘涛说道：“司令，我们也不急于一时。”
年子枫看着刘涛，说道：“你有什么好事？”
刘涛说道：“我们打算要个担架。””
年子枫回头看看梁宽仁和严繁等人，说道：“就这些人？他们怎么可能会上担架？”
刘涛说道：“你说怎么办？”
年子枫说道：“我也没有更好地办法。”
刘涛说道：“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可以慢一点。”
年子枫说道：“好吧。”
赵家窝子祥和安静地坐落在山脚下。
年子枫一行人来到了山上，看着赵家窝子。
中村惊讶地说道：“这是世外桃源吗？”
渡边说道：“我想是的。”
中村感慨地说道：“难怪年君一直都没有让这里暴露。”
渡边说道：“如果这里暴露，就是对大好河山的亵渎，就是犯罪。”
中村说道：“是。”
渡边的女儿说道：“这里真美。”
王泰气喘吁吁地说道：“年轻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怎么现在爬了几步山就感觉气不够用？”
刘占山说道：“是你肥了，该留着过春节用了。”
大家笑了。
刘涛说道：“歇一会儿。”
年子枫说道：“歇一会儿。”对中村，“中村先生，你还行吗？”
中村用汉语说道：“还能喘气。你不和我说话，我觉得会好很多。”
大家笑了。
年子枫不客气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表达你的诚意，但是，诚意不在脚下，而在心理。”
渡边用汉语说说道：“如果行动都做不到的，即使是刻在脑门上，又有多少用处？”
年子枫说道：“不错。”对中村，“你还是一个知道感恩的日本人。”
中村用汉语说道：“是。”
刘占山和王泰、严繁、刘涛等人站起来，对着中村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中村有些不明白，用汉语说道：“你们这是······”
刘涛说道：“这是对你的尊重，因为你值得我们尊重。毕竟这样的年纪，走到这里，是很不容易的。”
严繁对旁边的几位县长说道：“几位县太爷，怎么样？滋味好受吗？”
几位县长说道：“还行。”
一个人对严繁说道：“司令，你可是我们这里的传奇人物。”
严繁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说道：“我？”
几个县长说道：“对。”
严繁不明白，说道：“我是传奇人物？”
几个县长说道：“是。”
刘占山笑了，过去拍拍严繁的肩膀，说道：“传奇人物？”
严繁说道：“我是传奇人物，你敢碰我？”
祁太平过去，说道：“我应该是传奇人物。”
严繁说道：“差不对。你应该说，是他们的骄傲。”
祁太平说道：“这可不行。”对几个县长，“你们知道谁来了？”
几个县长说道：“是年司令和他的部下。”
王泰过去说道：“谁是年司令？”
一个人看看大家，然后指了一下梁宽仁，说道：“他是年司令。”
大家笑了。
刘涛说道：“谁是年司令你们都不认识，就光想着拍马屁？”
那个人说道：“我真······不知道，就是······听过他的传说。”
王泰说道：“你如果不拍老严的肩膀，我估计老严就是年司令。”
年子枫却说道：“他很诚实，最起码还说了实话。”
梁宽仁说道：“你听到了？”
那个人看着年子枫，不确定地说道：“你······你是年司令？”
年子枫说道：“不像吗？”
那个人说道：“你是最年轻的一个。”
梁宽仁说道：“哪个人告诉你，司令就是岁数大的？”
刘涛说道：“他才是真正的年司令。”看着年子枫，“对吧，小年同志？”
赵家窝子。
年子枫和众人都走在街上，看着街上的老百姓。
年子枫指着这些人说道：“这些就是我们老根据地的老百姓，和我们离开时相比，生活是好了一些，但是，却好得很有限。”
县长说道：“司令，我们没有做好工作。”
年子枫说道：“责任你有，但是，并不在你。因为你不可能只是关注这一个村子的生活，这个县有很多村子，都需要你工作。”
刘占山说道：“是我们的失误。”
年子枫说道：“并不是那么简单。再说，有你什么事？”
刘占山说道：“是。”
年子枫对县长说道：“我不懂经济，但是，如果这里有一条通往外面的路，就会好上很多？”
县长说道：“是。”
年子枫说道：“路，我们来修。”
县长看了一下中村，说道：“中村先生可以出······”
年子枫说道：“不要什么事情都要指望外来的资金。”
县长说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年子枫说道：“我估计中村先生会投资改变这里的环境。但是，也仅仅只是限于这里，赵家窝子。”
县长说道：“这个······”
年子枫说道：“打仗的时候，我们很多时候，都是要撕开口子好作战。我们就是集中力量攻其一点。”
县长说道：“这和打仗不一样。”
刘涛说道：“这里不是军队，如果是军队，就你这句话，就会滚回家去。”
县长说道：“是。”
刘涛说道：“打仗和建设，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区别，即使是建设，也可以是攻其一点。”
县长眼睛一亮，说道：“围绕这一点做文章？”
刘涛不客气地说道：“你还没有笨到家。”
年子枫说道：“赵家窝子是中村的女儿住过的地方，中村才会投资这里。但是，这里首要的条件是通路。路，我们可以解决。但是，中村先生具体投入这里的资金，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移做它用。”
县长说道：“是。”
刘涛说道：“人贵知足。”
王泰说道：“司令，我觉得很有可能的是，中村先生即使是投资建设这里，也会派人看着这笔资金的活动。”
年子枫说道：“你的意思是说·······”
王泰说道：“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把钱交给这些人的。”
年子枫说道：“这样最好。”看着县长，“说实话，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县长的，但是，连最起码的以点带面都不知道吗？搞好这里，你们先围绕这里建设可以做很多文章的。不夸张地说，甚至可以使整个县的经济好转。”
年家。
年子枫和年思恒等人与中村、渡边、渡边女儿交谈着，年家的其余兄弟也在场。
年子枫对年思恒等人说道：“这位是你们的外公。”指着中村，“他叫中村正雄。”
年思恒等人一脸的愕然，看着中村。
方静蕾说道：“我来说今天的事情。”
司令部。
祁安平和马上荣在交谈。
祁安平说道：“赵家窝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马上荣说道：“没有。”
祁安平说道：“这是我们的责任。”
马上荣说道：“足以让我们羞愧的无地自容。”
祁安平说道：“我们以前即使是想改变，也不可能。但是，现在，我们却必须改变。”
客厅。
年子枫和年思恒等人与中村、渡边、渡边的女儿交谈着，年家的其余兄弟也在场。
年子枫对年思恒等人，说道：“去留，你们自己做决定，我绝不干涉。”
年思恒等三兄弟互看了一眼。
方静蕾说道：“给你们时间考虑。”
年思恒说道：“我没有兴趣。”
年思昆说道：“我也没有兴趣。”
年子枫说道：“自由选择。”
年思恒三兄弟都摇摇头说道：“我也没有兴趣。”
中村用汉语说道：“我的公司很大。”
年思恒直截了当地说道：“不是公司大小的问题，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我根本就不关心；我是军人，只对军事感兴趣。”
其余二人说道：“我们是军人，也只对军事感兴趣。”
中村从三兄弟的脸上挨个看过去，随后有些失望地摇摇头，用汉语说道：“我明白了，我理解你们的选择。”
旁边的年思祁突然说道：“我感兴趣。”
方静蕾呵斥道：“关你什么事情？”
中村却看看年思祁。
年思祁说道：“我想去。我们兄弟和别人家的兄弟姐妹没有区别。”
年子枫对方静蕾说道：“小七的话有道理。对他们来说，都是兄弟，对我来说，都是我的儿子；即使是樱子今天活着，她也会认为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
方静蕾说道：“但是······”
中村突然用汉语说道：“我想带他走，年君······不，用你们中国的话说，我应该喊你一声姑爷。姑爷，你不介意吧？”
年子枫说道：“他”并不是樱子的儿子。
中村用汉语说道：“我知道。但是，你和你的夫人对这些孩子都是一视同仁，为什么我不可能？即使是樱子也会一视同仁地看待他们，为什么我不可能？”
年子枫说道：“你说的没错。他们这些孩子，即使是到了现在，每逢清明或是其它的时间，也会去拜祭樱子的。你们几个倒是不怎么提？”
年思恒说道：“这是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年子枫笑了，说道：“就你会说话？”对中村，“我没有意见。”
方静蕾说道：“樱子姐姐去世时候，他们几个不是还小吗？”
年子枫对中村说道：“你听到了，老丈人？”
中村用汉语说道：“是，这话听起来舒服。”
方静蕾对年思祁说道：“你外公还有很多钱等你继承。”
年思祁对方静蕾说道：“我知道外公留下了遗产。但是，我对继承遗产不感兴趣，对生意我感兴趣。”
中村的眼光闪烁着。
渡边看着年思祁，对年思祁用汉语说道：“你知道什么是生意？”
年思祁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生意，但是，我想，我会学会的。”
渡边说道：“中村先生，你知道什么是生意？”
中村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生意。”看着年思祁，“看来，我们的继承人有了。”
渡边说道：“是。”
中村说道：“我们可以向年君问一下，他的其他儿子是否对生意感兴趣？”
渡边说道：“好。”
司令部。
马上荣和祁安平二人依旧在交谈。
祁安平说道：“你能不能说一些有趣的事情？”
马上荣说道：“就是渡边的女儿和司令家的小十走的很近。”
祁安平说道：“有意还是无意？”
马上荣说道：“我也不知道。”
祁安平说道：“司令是什么看法？”
马上荣说道：“司令什么也没有说。”
祁安平说道：“看来司令并没有反对。”
马上荣说道：“很有可能的是，司令是让他们顺其自然而已。”
客厅。
年子枫和中村、渡边等人依旧在交谈。
中村用汉语说道：“即使你的儿子想要出去留学也可以，我也可以资助。”
年子枫说道：“谢谢，我会问他们的。我从来就不干涉他们的自由，不想干涉，或者说，是不排斥他们想法，在我看来，他们的想法和我不一样是理所当然的。”
中村用汉语说道：“中国军人中，像你这样的人是绝无仅有的特例吧？”
年子枫说道：“我们很多将军都留学过外国，特别是留学欧美国家的一些将军，他们的想法也和我一样，而不是简单粗暴。”
中村对年子枫用汉语说道：“在我的记忆里，你并没有留过学吧？”
年子枫说道：“是。”
中村用汉语说道：“但是，你的教育是很新颖的。”
年子枫说道：“这可能是受我父亲的影响，我的父亲曾经说过，鸟儿大了，就要给他们飞翔的空间。而且，他还曾经说过，鱼儿就要有自己的空间。”
中村对渡边说道：“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渡边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不明白。”
渡边的女儿说道：“我也不明白。”对年子枫用汉语说，“年先生，我们不是很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年子枫对中村和渡边、渡边的女儿说道：“大池养大鱼，小池养小鱼。”用手比划了一下，“如果你们给孩子的空间只有这么大小，那么只会养着手指盖大小的鱼。如果我们给孩子们是广阔的天地，那么他们有可能就会成为鲸鱼。”
中村笑了，渡边也笑了
中村对年子枫用汉语说道：“你的话，是很有道理的，这不过想通的人是很少的。”
年子枫说道：“也许吧。”
中村指着年思祁和其他的几个兄弟，用汉语说道：“他们将领很有可能是伟大的将军，因为做生意和打仗，道理上是一样的。而且，他们学习做生意，而为了感受生意上的快乐和满足。如果是为了钱，我是不可能让他们随我学习的；如果他们说他们知道生意是什么，我也不可能让他们跟我学习的，因为我也不知道生意是什么，我也在学习做生意。”
年子枫说道：“因为知道才会畏惧？”
中村用汉语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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