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谨：《 岁月的城堡》第五章、读书
第五章、读书
柳诗雅看着苏明建，说道：“我不知道。”
苏明建看着好奇宝宝的方铭瑄，说道：“我也不知道。”
方铭瑄并不知道柳诗雅为什么让他去她家，只是觉得好玩，就跟去了；而苏明建已经是几十岁的人，有了很多的经验，所以知道柳诗雅之所以叫方铭瑄去玩，并不是和“媳妇”有关，而是柳诗雅想要感谢方铭瑄救她之恩。尽管方铭瑄是举手之劳，也是顺手而为；可对她来说，还是应该感谢。
随着方诗雅和苏明建来到了柳家，可以看到简陋的房子；很短的院子。院子里面，并没有猪圈，只有鸡鸭鹅等；靠着院墙，有着几个铁锨、头等工具。院门口，有一个木头简易做得门；当然，并不是为了拦人，而是为了拦着鸡鸭鹅等出去。这个时候，可能最贵的财产，就是鸡鸭鹅，毕竟可以用这些鸡鸭鹅的蛋能够换钱；而钱，才是这个时候所缺少的。
柳诗雅牵着方铭瑄的手，走进去；苏明建紧随其后。拉开破旧的门；即使是方铭瑄的年纪小，看到了门，也很担心，这个门随时会掉落；而门，也用几个破木条绷着，让它不能散架。进入屋内，就可以看到这是一个逼仄的空间，让人感觉到狭窄异常，似乎是有些艰难地喘息着。简陋的家具，破旧的东西，和其它家庭并没有什么区别；而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家很干净。
炕上躺着一个妇人，头发有些花白。
柳诗雅领着方铭瑄进入，说道：“妈，他来了。”
这个妇人正是柳诗雅的母亲。柳母抬起头，看着方铭瑄，说道：“就是他？”
柳诗雅说道：“是。”对方铭瑄，“这是我的妈妈。”这个介绍有些正式，只是方铭瑄并不懂。
方铭瑄说道：“阿姨好。”柳母抬头，让方铭瑄看到她的脸色有些灰白，也有些难看；只是容貌也就是四十多岁，和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柳母看着方铭瑄，想了一下，说道：“你是什么地方人？”
方铭瑄说道：“我是拴马屯人。”
柳母看着方铭瑄，说道：“你的父母是什么地方人？”
方铭瑄想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微微扭了一下脖子。他穿着是崔蕊蕊的衣服，有些不自在，也有些不舒服。
本来柳母看到就是方铭瑄穿着女孩子的衣服，感觉到很奇怪的。毕竟是八九岁的年纪，怎么可能会穿着女孩子的衣服？而在方铭瑄说话之后，注意力就放在了方铭瑄的话里。农村一般说，见到已婚的女人都是“婶婶”之类的，而不是“阿姨”，很显然方铭瑄这一点是不同的。
这时，进来一个壮年汉子，对柳母说道：“你的身体怎么样？”
柳母说道：“我很好。”有些嗔怪，“你这个人，怎么慌慌张张的？没看到屋子里面来了客人？”
来人看着苏明建，说道：“你在这里？”
苏明建是一个很另类的存在；从来就不参加生产队劳动；而且，有时候，经常有军人过来看他。所以，这也是胡友海不敢动他的原因之一。毕竟这样有关系的人，并不是胡友海所能够动得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他是很有关系的人，说不一定哪一天就会离开这里；胡友海从这一点上说，也犯不着得罪他。他看着来人，说道：“对。”
来人看着苏明建，毕竟有着军人一样的沉稳，说道：“你过来是做什么？”
苏明建看着来人，说道：“有可能是会给你带来好消息。”
来人看着苏明建，说道：“你吗？”
苏明建看着来人，说道：“是他。”指了一下方铭瑄。
方铭瑄不明所以，只是看着来人。来人个头有些高，很瘦；虽然穿着普通农人的衣服，还是显得文质彬彬的。看着方铭瑄，有些不相信；目光看着苏明建，说道：“就他？”
苏明建说道：“对。”
柳诗雅有些娇嗔地说道：“爸，我的救命恩人来了。”
这个人正式柳诗雅的父亲柳明涵。村子并不小，并没有几个人和他谈得来；只有苏明建、崔学勇等少数人来往。
柳明涵看着方铭瑄，并没有理睬柳诗雅的话，想了一下，对方铭瑄说道：“你的父亲平反了？”
方铭瑄不明白地看着柳明涵，说道：“什么是平反？”
柳明涵不明白地看着苏明建。
苏明建说道：“你的话问的不对。”看着方铭瑄，“你们搬家了？”
方铭瑄说道；“对。”
苏明建问道：“为什么搬家？”
方铭瑄说道：“好像是一个什么老书记又重新当书记了，所以我父亲工作开始调动。嗯，对了，好像是平反。”
柳明涵认真地听着，并没有因为方铭瑄是小孩子，就变得马虎；也没有因为方铭瑄说不明白，就打断方铭瑄的话。从方铭瑄里面的话，可以判断出来有几方面的事情开始改变，当然并不是一下子改变。比如说，平反。可能和他没有关系，却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方铭瑄父亲的平反，就意味着其他人也会平反；只是在慢慢地改变；“老书记”，出来工作，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却可以判断出来，“老书记”是被打倒的“黑五类”里面的一个，已经逐渐开始工作，就说明事情开始好转。“老书记”？不是市委书记吧？有些不确定。
还有，打倒了“四人帮”，好像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这是一个迹象。
看着方铭瑄，说道：“你们往什么地方走？”
方铭瑄说道：“我不知道。”
柳明涵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情。
方铭瑄又伸手指了一下方向，说道：“就是向那个城市搬家的。”他并不是指城市的方向，也不知道将要过去的城市，只是觉得就是那里；因为公路的方向，就是那个方向。
柳明涵想了一下，才判断出来方铭瑄的话，说道：“我知道了。”对苏明建，“看来，可能是老书记已经平反了。”
苏明建并不知道“老书记”是谁，说道：“可能吧。我也接到了通知。”
柳明涵不明白地看着苏明建，说道：“什么？”
苏明建说道：“他们让我随时准备回部队。”
柳母看着柳明涵，说道：“有什么好事？”
柳明涵说道：“不敢确定，只是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柳母看着柳明涵，说道：“一个迹象？”看着方铭瑄。
柳明涵说道：“对。”
柳母是一个有些漂亮的女人，只是过多的操心，让她的头发发白，只是姿色还在。她比柳明涵小了十来岁；柳明涵原来是宣传部部长，却被下放在这里；本来柳妻是风光无限，却被打落了尘埃，是很多事情都不得不从头再来；这让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所以才会如此。而柳明涵经历的事情多，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所以，他也就没有多少变化，只是脸黑了，体魄壮了。
柳妻就说一个家庭妇女，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也不可能会有着什么政治敏感性，或者是政治判断能力；而柳明涵就不同了，毕竟是经历了很多的政治风浪，这样的判断还是有的。从方铭瑄的话里有着一个很明显的暗示，就是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变化。尽管他知道一代伟人刚刚去世，很多事情都是凭着原有的惯性依旧向前，只是已经开始改变了，这个改变并不大，也不可能会一下子就会失去了原来的样子；而是在逐步改正。
苏明建想了一下，对柳明涵说道：“你应该做好准备。”
柳明涵环顾了一下四周，对苏明建说道：“不可能会那么快，需要时间的。”看了方铭瑄一眼，“他父亲的角色，很有可能是书记秘书。这个角色可能很重要，也算是不太重要，所以，很多人都不可能会过于注意这个身份。而我就不同了。”
苏明建说道：“不可能会一直都是这样。我都是被迫来到来这里的。”
柳明涵说道：“你的情况是比较特殊的。军队里面，不可能会搞得这样厉害，否则就乱套了。只是你代你的丈人受过。”
苏明建看着柳明涵，说道：“好在我是军队的，很多人不自觉地保护我。如果是在地方，结局就很难想象的。”
方铭瑄听着；柳诗雅看着方铭瑄，有些好奇。
柳诗雅对方铭瑄说道：“你听的懂吗？”
方铭瑄说道：“我听不懂的，媳妇。”
柳诗雅的脸红了，立即用手捂住着方铭瑄的嘴。
柳明涵楞了一下，看着柳诗雅，又看看方铭瑄；最后目光看着苏明建，说道：“什么？”
苏明建说道：“是真的。”
柳明涵不明白地说道：“什么是真的？”
苏明建把话说了一遍。
柳明涵笑了，对苏明建说道：“很不错。这个女婿我认。”
柳诗雅知道柳明涵开玩笑，不由娇嗔地说道：“爸。”手下意识地松口。
方铭瑄一旦被松开，直接对柳明涵说道：“你是我老丈人？”
柳明涵笑了，说道：“你还知道老丈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所以心情大好。
秦晓梅走回家里，看到崔蕊蕊和崔蕾蕾正在戏耍，并没有看到方铭瑄，有些奇怪，说道：“蕊蕊，方铭瑄呢？”
崔蕊蕊没有好气地说道：“不知道。”
崔蕾蕾奶声奶气地说道：“是诗雅姐把他叫走了。”
秦晓梅不明白地看着崔蕊蕊，说道：“你们怎么没有过去？”
崔蕊蕊说道：“有什么好去的？。”
崔蕾蕾看着秦晓梅，说道：“姐姐不让我过去。”
秦晓梅看着崔蕊蕊，说道：“为什么？”
崔蕊蕊想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
这时，方铭瑄回来，进入屋里，看到秦晓梅，说道：“阿姨。”
秦晓梅看着方铭瑄，说道：“你去柳诗雅的家了？”
方铭瑄说道：“是。”
崔蕊蕊说道：“你为什么不在哪里住着？”
秦晓梅瞪了崔蕊蕊一眼，对崔蕊蕊说道：“蕊蕊。”扭头看着方铭瑄，“你过去做什么？”
崔蕊蕊不满意地说道：“是柳诗雅把他叫过去的。”
方铭瑄有些不明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崔蕊蕊说道：“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秦晓梅看着崔蕊蕊，说道：“你想要挨揍？闭嘴。”看着方铭瑄，“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方铭瑄把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晓梅想了一下，对崔蕊蕊说道：“你不许出去说。”
崔蕊蕊说道：“为什么？”
秦晓梅看了崔蕊蕊一眼，说道：“不为什么。”不等崔蕊蕊继续追问，就对方铭瑄问道，“你父母会来找你吗？”并不是想赶方铭瑄走，而是为了转移崔蕊蕊的注意力。
崔蕊蕊果然就不再注意秦晓梅的话，而是倾听着方铭瑄。
方铭瑄想了一下，说道：“不知道。”
崔蕊蕊说道：“我希望你是我弟弟。”看着秦晓梅，“让他在我们家不好吗？”
秦晓梅说道：“我也想啊。”
崔蕾蕾伸手抓着方铭瑄的手臂，说道：“哥哥，你不要走？”
崔蕊蕊正在写着作业，而方铭瑄在旁边看着；秦晓梅在喂猪；崔蕾蕾正在炕上玩耍。
崔蕊蕊看着方铭瑄，说道：“你看什么？知道我写什么？”
方铭瑄说道：“我读书了。”
崔蕊蕊看着方铭瑄，说道：“读几年级？”
方铭瑄的胸脯一听，骄傲地说道：“一年级。”
崔蕾蕾有些崇拜地看着方铭瑄。
崔蕊蕊笑了，说道；“小弟弟，你一年级，就想要会我的作业？”
方铭瑄并没有在意崔蕊蕊的讥笑，说道：“我可以学。”
崔蕊蕊看看方铭瑄，脸上微微收敛了笑容，说道：“不错,还知道学？”
方铭瑄看着崔蕊蕊，说道：“你可以教我吗？”
崔蕊蕊看着方铭瑄，说道：“叫姐姐。”
方铭瑄一直都不肯叫崔蕊蕊姐姐，这让崔蕊蕊耿耿于怀。这个时候趁机要挟。
方铭瑄想了一下，说道：“蕊蕊姐。”
崔蕊蕊学着方铭瑄的口气说道：“乖啦，姐姐告诉你，你可以找你媳妇。”
柳诗雅是方铭瑄的小媳妇，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所以崔蕊蕊才会如此地说。
方铭瑄说道：“你是我姐姐，媳妇可以另娶。”为了学习，连“媳妇”都不要了。
崔蕊蕊有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拧了一下方铭瑄的脸，说道：“你就这样把媳妇卖了？”
方铭瑄看着崔蕊蕊，说道：“姐姐，你说，这个媳妇要好，还是不要好？”
崔蕊蕊看着方铭瑄，说道：“你想要不想要？”
方铭瑄说道：“我不知道。”
崔蕊蕊假装一本正经地思考，说道：“不要吧，没有好处。”
方铭瑄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可以不要吗？”
秦晓梅从院子里面回来，关上了门，正想进里屋，就听到了方铭瑄的问话，感觉到有些好笑。对方铭瑄来说，媳妇和好吃的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不上好吃的。进入屋子，看着方铭瑄，说道：“铭瑄，这话让柳诗雅听到了，柳诗雅会很伤心的。”
方铭瑄认真地说道：“不做我媳妇，就会很伤心？”
秦晓梅继续逗着方铭瑄，说道：“为什么不是伤心？你不要她，她应该是感觉到伤心的。”
方铭瑄楞了一下，看着秦晓梅，说道：“是啊。好像是我做错了。”这个年代，不要说是方铭瑄这样年纪的人，即使是大人，是女性，坐在男人坐过的地方，就会感觉怀孕的。这是当时环境决定的。
崔蕊蕊看着方铭瑄，说道：“你不想要让柳诗雅伤心？”
方铭瑄不明白地看着崔蕊蕊，说道：“为什么要让她伤心？”
当时，秦晓梅知道柳诗雅把方铭瑄叫道柳家，并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到晚上，崔学勇回来，就学给崔学勇听。崔学勇当时就明白过来，告诉秦晓梅是柳家叫方铭瑄过去，是因为方铭瑄无意中救了柳诗雅，柳家表示感谢。秦晓梅才知道，原来是这样。只是有些意外，柳诗雅成为方铭瑄的小媳妇，虽然是开玩笑，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得到了柳家的认可；好像是不对，应该是“感激”才对。
秦晓梅的想法有些简单，而崔学勇就不同了。只是崔学勇弄不明白，柳诗雅的父亲，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是时运不济，怎么可能会看上方铭瑄？看来方铭瑄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孩子。却不可能会想到，因为方铭瑄说出一些事情，让柳父看到了很多的转机，当然就会对方铭瑄有些认可。
秦晓梅说道：“你的媳妇，小心揍你。”
崔蕾蕾慢慢地爬上了方铭瑄的身子，说道：“为什么媳妇就可以揍他？我不让她揍哥哥。”
秦晓梅说道：“媳妇也不可以揍他啊。”
崔蕾蕾说道：“你不是我爸的媳妇吗？”
秦晓梅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崔蕾蕾，说道：“是啊，我怎么可能会不是你爸的媳妇？”
崔蕾蕾有些奇怪地说道：“你说媳妇不可以打丈夫的？”
秦晓梅说道：“对啊。”
崔蕾蕾说道：“那我怎么看到你打我爸爸？”
秦晓梅脸色通红，说道：“你这个孩子，乱说什么？”她知道崔蕾蕾并没有乱说，崔蕾蕾只是说了一个事实，就是看到她秦晓梅打崔学勇；并不知道，这是崔学勇和秦晓梅在打情骂俏；这话也没有办法说得明白，毕竟是“打”，也没有办法解释，只能是含糊着。
崔蕾蕾说道：“我没有乱说什么。”
方铭瑄看着崔蕾蕾，说道：“蕾蕾，你为什么不识字？”
崔蕾蕾说道：“为什么要识字？”
方铭瑄看着崔蕾蕾，说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
秦晓梅知道方铭瑄是故意岔开话题，因为方铭瑄并不知道秦晓梅为什么会“打”崔学勇，也不知道什么是打情骂俏，也不知道什么是调情，却知道这是夫妻自己正常的举动，所以才会替秦晓梅解围。只是方铭瑄的样子，让秦晓梅感觉到好笑，说道：“你知道什么是谁是颜如玉？谁是黄金屋？”
方铭瑄想了一下，歪着脑袋，说道：“这是两个人？不知道。”
崔蕊蕊却知道一些，笑了，说道：“还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学着方铭瑄的样子，“连颜如玉都不知道？”
方铭瑄眼睛转了一下，说道：“我知道。”
崔蕊蕊有些惊讶，说道：“你知道？”
方铭瑄说道：“当然知道。”
崔蕊蕊看着方铭瑄，说道：“是什么？”
方铭瑄一本正经地说道：“颜如玉我认识，是我兄弟，长得漂亮；而黄金屋就不认识了，也不知道是谁。”
秦晓梅楞了一下，不由大笑起来。
崔蕊蕊也笑了，说道：“你家的亲戚。”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晓梅对崔学勇说起了白天的事情。
崔蕊蕊和秦晓梅笑着，崔蕾蕾附和着；而方铭瑄有些不好意思。
崔学勇笑了，说道：“反应很快。”
崔蕊蕊说道：“他脑子很好使的。”
崔学勇看着崔蕊蕊，说道：“你怎么知道？”
崔蕊蕊说道：“他看了我的语文书，我随口问了几句，他都说上来了。”
崔学勇有些意外，看着方铭瑄，说道：“你好像是很厉害？”
方铭瑄有些奇怪地说道：“不都是这样吗？”
崔学勇笑了，说道：“是。”看着崔蕊蕊，“数学怎么样？”
崔蕊蕊说道：“我都教了，一遍就会。”
崔学勇有些动容，说道：“很厉害啊。”
方铭瑄说道：“好像很容易啊。”看着崔蕊蕊，“有什么难的？”
崔蕊蕊用手抚着自己的额头，说道：“我要自杀了。”
秦晓梅不愿意地说道：“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
崔蕊蕊指着方铭瑄说道：“他说很容易，不知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
崔学勇想了一下，说道：“我考考他。”
崔家一家人和方铭瑄吃晚饭，秦晓梅和崔蕊蕊收拾桌子，而崔学勇拿着崔蕊蕊的课本，开始提问着方铭瑄；方铭瑄和崔蕾蕾靠在一起，不断回答着崔学勇的话。
秦晓梅和崔蕊蕊收拾完桌子，也在旁边听着。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崔学勇放下书，说道：“很不错。”
崔蕊蕊有些得意，对崔学勇说道：“他很厉害吧？”
崔学勇说道：“是很厉害。”
秦晓梅看着崔学勇，又看看方铭瑄，期待地问道：“可以和蕊蕊一起读书？”
崔学勇看了一下数学课本，说道：“我还没有问数学。”
秦晓梅有些娇嗔地说道：“我说，一旦合格了？”
崔学勇说道：“也不可以。”
秦晓梅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崔学勇，说道：“为什么？”
崔蕊蕊和崔蕾蕾、方铭瑄等三人都看着崔学勇。
崔学勇说道：“这是拔苗助长，最好是一步一步地来。”
秦晓梅有些不懂，说道：“他都会了，怎么就需要一步步来？重新学习一遍？”
崔学勇微微有些叹息，说道：“是。”
秦晓梅看着方铭瑄，说道：“你怎么还是应该闷葫芦？就不能说的明白一些？”
方铭瑄说道：“学会了是学会，只是不懂。”
崔蕊蕊不明白地说道：“怎么就不懂？”
崔学勇说道：“这是一个沉淀的过程，而不是飞的过程。他的翅膀还不硬，需要锻炼。”看着方铭瑄，“你原来读几年级？”
方铭瑄说道：“二年级。”
方铭瑄读书的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只是方铭瑄并没有在意，因为他觉得自己父母会很快过来找他；尽管是过去一个多月，还是坚持每一天都到屯子头看看；每一天都是抱着希望过去，每一次都带着失望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崔学勇和秦晓梅等人都知道，也和柳明涵、苏明建等人交流过，因为方铭瑄的父亲方铁峰正在工作，恐怕是很难过来寻找；而且，对于崔家来说，并不希望方铭瑄的父母找过来，他们已经把方铭瑄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方铭瑄还是和往常一样，跑出家门，去屯头看看。
崔蕊蕊被柳诗雅找走了；而崔蕾蕾不懂事情，靠在了秦晓梅的怀里。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所以崔学勇休息在家，和秦晓梅一起坐在炕头上，靠着窗台。窗玻璃上，本来是凝结冰花的；早晨却被方铭瑄划开，因为他想要看看外面的天气。这个时候，崔学勇和秦晓梅就可以透过玻璃看到方铭瑄匆匆出去的背影。
崔学勇说道：“每一天都是这样。”
秦晓梅看着，说道：“真的想要告诉他真相。”
崔学勇说道：“太残酷了。等他自己想明白吧。”
秦晓梅说道：“我希望他的父母永远不要找过来。”
崔学勇看着秦晓梅，说道：“你舍不得？”
秦晓梅说道：“你舍得？”
崔学勇说道：“舍不得，是我儿子就好了。”看着秦晓梅，“这样也很好。”
秦晓梅知道这是安慰她，因为她身体的缘故，所以不可能会再生孩子了。说道：“你有些失望？”
崔蕾蕾玩着，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说道：“哥哥。”就想是自言自语一样。
崔学勇说道：“不是失望，而是他就是我的宝贝儿子。”
秦晓梅想了一下，说道：“我很抱歉。”
崔学勇说道：“这是我们儿子，不是很好？你不喜欢他是我们儿子？”
秦晓梅说道：“我也想。只是万一他的父母找来了怎么办？”
崔学勇看着窗外，说道：“国家百废待兴，他的父亲又是领导秘书，不可能会有时间顾及他的。”
秦晓梅看着崔学勇，说道：“难道他母亲就不想他？”
崔学勇淡淡地说道：“有时候是来不及忧伤的。”
秦晓梅不明白地看着崔学勇，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崔学勇说道：“铭瑄说过，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看着秦晓梅，“都需要照顾，怎么会有时间忧伤？”
秦晓梅说道：“这倒是。”
方铭瑄站在村口，向左右方向看着，竭力用眼神看着。在村头边上，就有一条公路。公路的上的行车很少，有时候一天都不会出现一台；偶尔出现一台，方铭瑄就会很高兴，看着那车由远而近，他就变得很紧张，几乎是可以听到他自己的心跳；而让他失望的是，那车总是在最后匆匆而过。这让他有些失意。
在崔学勇的家里，崔学勇和秦晓梅夫妇一直都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这一点，方铭瑄也知道。只是还是有些做客的感觉，总是觉得不如自己的家随意。可是，他并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苏明建本来是散步，看到方铭瑄站着，就没有言语，也只是站着。他从心眼里面喜欢方铭瑄这个孩子。方铭瑄聪明，而且有着自己的毅力，从他每一天来这里看车，看是否是自己的父母过来找他，就可以看出来。如果是一般的孩子，只是坚持几天就会放弃；而方铭瑄一直都是坚持着，都快两个月了。就冲这一点来说，方铭瑄就足以让他喜爱。
方铭瑄只是看着，并不知道苏明建就站在他的身后；感觉到有些冷意，就开始活动身体，而不是蜷缩着。因为他知道，如果是蜷缩，可能会更加寒冷；而且，身体很快就会冻僵。曾经听老人说过，有一个人赶着一台马车，夜晚走路，因为是雪后，看不清楚，所以一个车轮陷在井里。这个人不敢休息，只能是不断地赶着牲口，不断地在车旁边活动，帮助牲口拉拽着车辆，才活下来的。天亮的时候，看到不远处就有一个村子，实际上，这个人只要竭力大喊几声，可能就会得到救助。只是夜里并不知道。所以，天亮后，嗓子哑了，还是坚持跑到村里求救，才让牲口和人活了下来。这是东北的冬天，而不是开始玩笑的，是会死人的。
当时，方铭瑄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询问过。老人告诉他，东北天气太过寒冷，如果是休息了，就会很快身体变得僵硬，就很容易冻死；牲口也不例外。人是没有办法和牲口相比，牲口都没有侥幸存活的可能，人就更不可能会活着。所以，他只能是活动，而不是蜷缩。
这才发现了苏明建，说道：“二叔。”
苏明建看着方铭瑄，说道：“锻炼身体？”
方铭瑄说道：“没有事情做啊。”
苏明建看着方铭瑄，说道：“我教你一个方法。”蹲起了马步，“看看怎么样？”
方铭瑄知道苏明建是不可能会骗他的，所以有些好奇，说道：“有用吗？”
苏明建看着方铭瑄，说道；“这是基本。”
方铭瑄并不知道什么是“基本”，就照做了。他的姿势，是不可能会规范，苏明建在一旁不断纠正。方铭瑄最后做得很正确；只是很快，就感觉到腿酸，身上有着冒汗的感觉，却还要咬着牙坚持。
苏明建看着方铭瑄，说道：“很累？”
方铭瑄说道：“是。”
苏明建说道：“坚持一下。”
从这一天开始，方铭瑄就多了一份工作，站马步。他在等着汽车，如果是有些冷，就开始蹲马步。
偶尔，崔蕊蕊也会过来，逗着方铭瑄；方诗雅有时候也会过来陪着方铭瑄。
崔蕊蕊看着方铭瑄，说道：“你这样是不是很累？”
方铭瑄说道：“是。”
崔蕊蕊看着方铭瑄，说道：“休息一下。”
方铭瑄说道：“可以坚持。”
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方铭瑄在寒风里面蹲着马步，等着父母的出现，却从来就没有如愿。每一天都是充满希望地过去看看，又是失望地回来。
而崔蕾蕾一旦要和方铭瑄一起玩，方铭瑄就不会过去马路边上，而是和崔蕾蕾一起玩耍。
苏明建看着方铭瑄，有些很满意，就开始让方铭瑄在蹲马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破砖头。
方铭瑄还是不明白，依旧还是照做。
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到西面的阳光落下，不由叹口气，就带着失望开始回家。
胡友海恰好从大队支部回来，看到了方铭瑄，有些恼火；并不认识方铭瑄，也知道方铭瑄的的存在，毕竟村子和城市不一样，就是村东头放一个屁，村西头都会知道；可以会听到动静，在农村就没有什么秘密；何况方铭瑄是崔学勇家收养的孩子。他对方铭瑄的嫉恨，并不是因为他和崔学勇不对头，或者是说崔学勇收养了方铭瑄，而是因为方铭瑄破坏了他的“好事”。
胡友海这个人，是一个典型的、有的痞棍色彩的人；大字不识几个，唯一的就是靠着嘴皮子。大队革委会主任的位置，是轮不到他的；因为那些原来的老书记，还有大队长，都是跟不上形势，所以才会轮到他。怎么说呢？时势造英雄，这句话是对的。很多时候，他都在“斗争”中成长，今天批斗这个，明天就会批斗那个。柳明涵是“重点”照顾对象。如果不是因为苏明建的原因，柳明涵是可不能会活下来的；因为他想要让柳明涵的女儿柳诗雅跪在他的面前求饶。
他承认自己好色。虽然是贫下中农出身，只是他真的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火，尤其是担任革委会主任之后。下乡女青年，稍微漂亮一些，都会被他睡了。而他看不上自己的老婆。却说不上恨，毕竟他的老婆会给他找女人。这是很多女人都做不到的。所以，他的老婆还是在他的身边。
在方铭瑄来到的那个晚上，胡友海听说柳明涵的妻子生病了，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就安排柳明涵到大队部值班。本来是不关柳明涵什么事情，只是这是应该让柳明涵改造的机会。柳明涵明明知道不对，也不可能会拒绝。
胡友海算计着，因为柳妻生病，女儿柳诗雅就必须出来找医生，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因为柳诗雅是漂亮，他觊觎已久；用普通话说，惦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所以，他才会想要寻找下手的机会。几乎是没有人敢阻拦他的事情，当然除了苏明建。苏明建也是被他打听了，当时并没有在家。
就在是好事将要成了的时候，一块石头从天而降，破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有些窝火；而且是更加懊悔的是，本来是可以忍耐的，成就好事，却因为他的威风习惯了，所以才会跳出来。本来以为还是尽在掌握，却没有想到的事，苏明建出现了，让他知道到手的鸭子飞了。
即使是时间过了很久，他也可不能会忘记，还是耿耿于怀，是方铭瑄破坏了他的好事。这个时候，看到了方铭瑄，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骑着自行车，看着方铭瑄，直接冲着方铭瑄过去。
好像是有所感应一样，方铭瑄听到后面自行车的声音，就向旁边一跳。自行车就这样从身边掠过去，直接进入沟里，胡友海摔了。
本来就有些想要撞方铭瑄的胡友海，变得更加恼火，从地上爬起来。
方铭瑄并不知道，就过去到了胡友海的身边，说道：“叔叔，你没事吧？”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胡友海的相貌。
胡友海是四十来岁，相貌有些黝黑，眉毛有些粗，有些吊着；他的脸庞是方的，看上去好像是堂堂正正。并没有言语，挥手就给了方铭瑄一个耳光，骂道：“小兔崽子，你敢推我？”
即使是方铭瑄再无知，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胡友海是故意找茬了，只是说道：“我没有。”他知道自己不是胡友海的对手，就开始寻找东西；因为他不认识胡友海，所以胡友海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起来就打他的耳光，他怎么可能会忍受？就摸着石头。而石头几乎都冻在地上。
胡友海本来是有些害怕，看到方铭瑄并没有拨动石头，就开始嚣张，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还敢找石头？”对方铭瑄拳打脚踢，“我让你找石头，我让你扔石头。”
方铭瑄只能是在地上打滚。
突然，一个声音说道：“胡友海，你干什么？”
胡友海一看，是崔学勇，说道：“我在教育他怎么做人。”
崔学勇看着胡友海，说道：“你？还教育别人做人？”看到是方铭瑄，并没有认出来，因为方铭瑄躺在地上，浑身泥土；只是方铭瑄的衣服，让他有点儿熟悉的感觉。
方铭瑄觉得胡友海停止了动作，也停下了滚动，想要看着胡友海。
崔学勇很注意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孩子，这个时候仔细辨认，才看出来是方铭瑄，就连忙扔下自行车，扑倒方铭瑄的身边，说道：“你怎么样？”
方铭瑄看到是崔学勇，说道：“我没事。”
崔学勇对胡友海发出了怒吼，大叫道：“胡友海，我和你拼了，你敢打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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