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敏:老石磨(小说)
作者:周志敏    发布于:2020-12-26 19:00:12    文字:【】【】【
老石磨(小说)

作者:周志敏

       立冬过的有几日了,冷意也不浓郁,秋的场景仍在继续,晚茬的麦子还在种,秋菜也在待霜等雪。不过昨天的一阵朔风、几星凉雨,总算改变了这暖的格局,蓦然间,稚童衣厚翁叟初肥,衰柳飘黄残荷睡池,街巷里、空气中弥满了冬的味道。村口苦楝树下的老石磨,也有白霜隐约,二叔只着一身秋衣,携一卷脏兮兮的铺盖,坐依着它,任凭冷湿的青苔粘身,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个没良心的!老天爷看着哩!小时候,爹咋对你的!……”
       这声音虽低沉却极是刺耳的,过路的多猜他疯了,再狠投以鄙异的目光,熟人已是见怪不怪了,但都知道今天必是初一。
       五婶刚送孙子上学回来,见二叔又在石磨旁依坐,“嗨”了一声后又猛拍了下头:“哎呀!看我这脑子,连今儿初一都忘了!”
       打工无处去的我,查看麦田回时,见五婶又返回,忙问:“五婶,怎么又拐回来了?”
      “看见你二叔了,才想起来今儿个初一,我差点忘了前儿个许的愿,今儿个得割块刀头,上上香还了。”
      “噢!那你去吧!”我不经意地回着,眼已向二叔身上扫去。
      几个月没见二叔了,可能是上几个月都是大进(大月)的缘故。今儿个一见,觉得他较之以往变了许多,先前的光头,如今生出蓬乱的白发,嘴唇上还炸着花白的胡子,瘦削而灰暗的脸已消去先前悲哀的神色,直勾勾两眼偶尔的一轮,或向你诉说,他还没忘记刘家寨人的石磨,一肢胳膊紧夹着铺盖卷,生怕丢了似的。
     我去了他跟前:“二叔,你……”
     “哪个没良心的?是称意、还是如意?”声音仍是低沉的,见有人来,眼皮还是抬了起来。
    “二叔,我是文正,你小侄子。”
    “文正?好哇!你不是和合意好吗,得他的信不得?”声音仍是低沉的,但眼晴竟亮起光来。
    “我……我……”我踌躇了好长一会,最终也只吞吐了这两个字。
   “是哩,他和你最好,你一定知道他还想不想我。”二叔来了精神。
      其实合意也久没与我通话了,也没听说有回来看父亲的念头,我不便实说,但也不能再增二叔的苦恼,只好支唔地应付“或许最近要回来的……”
    “嗯!就知道,他还不会忘了我。”顿时,炸开的胡子翘得更高了。我怕再问出些疑惑来,趁他把目光飘向南方时,就悄悄的挪起步子,并问村外望了望,见素云姐还没有影儿,就直奔四爷家去了。
       四爷是族里长辈,年龄与二叔不差几岁,但辈分却是长的,也就是俗语说的“长门的孙子末门的爷”,他还是个老兵,为人磊落直正且又爱管闲事,所以今天这不堪的局面,自然想到他了。
     见过四爷,就把二叔又去村口的事仔细的说了一遍,平常慈祥的他顿时也恶了起来,撅起山羊胡子就骂:“这忤逆的孽障!净丢祖宗的脸!先前管的好好的,怎么又变挂了!我去找他们!”
       四爷虽也已耋髦,腿脚仍不输人,加有军人遗风,未等我接话,就先我出了门,径直地向巷口去了。
     “称意!你个孬种!给我开门!”四爷来到称意家大门前,掀屋振瓦的吼了起来,这高腔自然也引来了围观。
     “四爷!您来啦!”头发花白的称意应着并示意媳妇先避一下,这才去开了漆光的铁门。
     “哼!你又不让你爹进门了?”四爷并不进院颤抖着胡子喝道。
     “四爷!这……这……”称意支唔着。
     “原先说的好好的,你照顾前半月,如意照顾后半月,今天初一,你为啥不接茬!”
     “是……是……”,未等称意说出来,他媳妇秋花嫂憋不住了,竟出来辩解:“四爷,你是知道的,九月是小进,二十九天,我们伺候半月,如意只伺候十四天,老三合意给的代管费我们也没多得一分,现在!这个亏俺不吃了!搁到俺爹生病前,谁也没计较过,都是按你调解的办的,自从俺爹住院后,如意他俩口子做了些“排场”事,昧了大姐家出的几百块不算帐,爹娘的地还赖走一搾多宽,便宜占尽了,还说俺不沾贤。你说俺还能吃这亏吗?从哪开始,一有小进月,……”
      秋花嫂话没说完,后院如意媳妇桂枝嫂听见前院吵闹,就知道四爷为爹的事来了,拉着如意也跑过来与秋花嫂理论:“说的都是你的理,亲戚看咱爹拿的礼物你都收你家里去,吃花开销报百十快钱的假帐,处处占都便宜!不是素云逢小进初一都带着东西来,你就让爹就晾那石磨跟前!自已一身毛,还说人家是妖精!”
   “你咋骂人?”
   “骂了又怎样!”
   “我让你骂!”秋花一步上去就去抓桂枝的脸,称意、如意弟兄俩旁观似的蹲在一边看。
      我却代为着急地去劝,但不管用。还是四爷的一声斥喝,才止住了她们的撕扯。
    “别闹了!就这么点小事,你们还打!丢不丢人?不让你爹进门,去抱老凉磨!你们干的还是人事吗?也不想想,你们孙子都有了,将来都学着干,你们啥味!”四爷骂道。
   “嫂子,吵闹净让别人笑话,先把二叔接回来才是正理!”我也插了句嘴。
   “一点脸面都不要!张嘴就钱!钱!钱!恁爹养恁也算他有福了。称意!如意!恁说该咋办?”四爷加大了嗓门。
     称意、如意俩人惧于四爷的威严,不敢答话,也没敢直视,仍蹲着。
   “四爷!你最公道,俺听你的。”妯娌俩怕事弄大了,倒同声开了口。
     语气中可断,二人已服了软,四爷也借坡下驴,平息了这场风波,达成口头协议,老三合意每月出的四佰元的赡养钱,大进月一家二佰,平分,小进月,如意须少得十元,称意也须接父亲进家。
     半晌时分,太阳晒干了石磨上薄霜,二叔也在称意的掺扶下离开了村口,从镇上返回的五婶跟在他们后面,在自己的脸上画着羞字。
      踏着满地的落叶,思量这场风波,先是抱怨古历的不平,分什么大小进月,让二叔白受半日的罪,又怀疑养儿防老的古训,现世中独子的,留守空屋,多儿的推诿扯皮,以至于悲哀到老不聊生,也更难过“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曾经的儿女心声,也只美在古诗里。变了,一切都变了,在追腥中忘了亲情,于逐利时丢弃掉养老送终的天职。我一面走,一面想,阳光也洒在身上暖暖的,一时舒畅了许多,也就在这短暂的舒畅中,二叔平日里的好处也凑过来挤进了脑子。
       二叔是父亲的弟弟,排行老二,他有四个孩子,称意、如意还有姐姐素云,都比我大,可能是年龄的差距,与他们交流的不多,倒是同龄的合意与我亲密,找他上学、割草,几乎天天来,有时甚至挨了揍也向这跑。二叔不象父亲那样威严,很是慈善的,不敢与父亲说的事就先告诉他,从中多少都能得到一些安慰或鼓励。高中毕业后,合意算是挣气,考了大学,娶了城里的女人,如今还朝九晚五的南方某城上班,我没这么幸运,结了婚就四处漂泊着打工养家,如今孙子都有了,仍断不敢呆在家里享福,因此,一年与二叔也见不了几回面,不过,每次回来,定会去看他老人家的。
      二叔分家时,宅子平分给了称意和如意,自已与二婶在靠路的地头搭了间简易房,实践了“儿住瓦房孙住楼,老头老婆住地头”的新时尚。在身体尚能挣钱的这些年里,日子过的还算称心,不幸的是二婶在奥运会那年去世了,做不好饭的二叔,就显出一个人的单吊和不便,经四爷协调,二叔在称意与如意两家轮着过活,称意负责前半月,如意负责后半月,老三远在南方,只能每月出钱,由两哥哥代行职责,姐姐素云则隔三差五的来探望,不过,她从没有空着手来过,姊妹兄弟一时相处的还算融洽,大小进的事谁也没当回事。自从称意在二叔的简易房原址上为儿子盖了婚房后,这种安和就终了了。
      如意见哥哥招乎都不打就占了父亲的房址,一开始也没太在意,随着农村让便利留给年轻人的新变化的开始,如意感觉到儿子也到说媒的年龄,没有便利交通的老宅,即使楼再高,也是女方要挟的短处。如今,这一有利地势却被哥哥一人独揽,便觉不公,意欲也占一楼之地,纠纷中二叔也曾劝过:“如意,你哥哥两个儿子,他那一片宅基实在太小,盖这儿也是迫不得已,你只一个儿子,老宅翻盖一下也就解决了问题,再说,你哥结婚时,当时连房屋都没有,到你娶亲哪时段,赖好还盖了三间平房,把这一处给他也算是补偿心心吧!”最终如意顺从了二叔不再追纠了,他媳妇桂枝嫂却不同意,就与二叔理论:“你口口声声说向着俺,哪一条俺占便宜了?老三上大学,结婚买房子,你贴多少谁不清楚,老大又占了这大片地儿,连个招乎都不给俺打,这就叫向着俺?”
      二叔也自有他的说法:“如意从小多病,我疼的就是他,贴着心的抱他抱到四五岁,称意还老说我偏心,不假,别人家孩子结婚当时还都是瓦房,我给他盖了平房,恁现在不还住着吗!”
    “不管咋说,我们得不到地,总也得得几个钱吧!”桂枝嫂不依不饶。
      无奈之下,请四爷暗中作了调停,二叔积攒了半生的几个钱补偿给了如意,这事也算划句号。后来这事竟传到了秋花嫂的耳朵里,其实她也并不是什么善茬,自然与二叔拚闹,古稀之人哪能架住这左攻右击,终至急火攻心,血压高升以至脑部溢血不醒人事。老三被召了回来,素云姐寸步不离地伺候,半个多月也就出了院,还好,腿脚功能受影响不大,只是没以前聪睿了,嘴也怎么不当家,整天天都嘟囔:“你个没良心的!小时候,爹咋对待你的,老天爷看着你哩!”
       二叔出院后,兄弟又因财物理分的不清,矛盾也俞发深了,老大与老二居然还打一架。原本调解好的轮着供养,细节上却生出变故,月有大小之分,小进月自然少了一天,供养下半个月的如意自然少伺候一天,称意认为,不能让如意占这个便宜,便不开门迎接,如意自认为初一到了,义务已尽,应该送于哥家去,这荒唐的推诿,至使二叔在盛世下无家可归。
      据说那一天,略显愚钝的二叔,似乎还惦记着啥似的,踉跄着向村口摸去,见他曾经推过的石磨半隐于草从中,一屁股就椅坐在磨沿上,一只颤抖的手又去揭了上面半干的苔藓,长吁了一口气说:“没用了,用不着了。”嘴角忽然一颤就又骂了起来:“你个没良心的,小时候,爹是咋对你的……”
      这样着持续到半晌午,素云姐才闻迅赶来了,带的又是肉又是菜的与大哥商议,称意见妹妹慷慨大方,也再无二话,就把二叔迎进了家门。
       本该一回都不应发生的丑剧,在称意两口子与如意俩口子的较量中,却一次次上演,二叔村口依靠石磨,素云姐再奉礼化解,村里人也由初期的围观渐变远远的漠视,直至见怪不怪了,更可悲的是,这一幕,成了刘家寨判断初一的别样日历。
     初五下午,天阴了起来,又呜呜的刮着北风,使得空气里弥散着冷的元素,合意不适应似的缩着脖子,拉着旅行箱大老远就与我打招乎:“文正哥,不忙吧?”
    “不忙,麦都种到地里啦,得几天闲。老弟,你咋顾得回来了?”我忙应着。
    “大哥打电话说爹病了,挺重的,就急忙赶回来了……”
      我的脑袋“嗡”的响了一下,接下来合意又说了什么也记清了,但意识到二叔必是那天感了风寒,又与高血压摞上,病又犯的重了。这样想着,脚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合意去了。
    “唉呀!咱家真冷。”合意抱怨起来。
     “噢!南方现在还穿短袖吧!”我答非所问应了一句。
      合意正欲答话,称意却迎了上来,一把接过旅行箱说:“真快,两三千地,说回来,一夜就回来了,走吧。”
如意应着、并与哥哥寒喧了几句后,就一起进了称意的大门。
      二叔被安置在院子西南角一间盛杂物的老房子里,由于缺乏整理,他只能躺在靠墙的小床上,床前空地不大,如意正与素云姐聊着,合意进来没先招乎他俩,俯在床前拉住二叔的手就叫:“爸,我回来了l爸!合意回来了!”
      二叔却仍闭着双眼,歪了的嘴仍不辩字语地嘟囔着,素云姐见二叔不醒,也帮着喊了声:“爸!恁儿子合意回来啦!”
      也正是这一声,二叔冥冥中听得朝思暮想的小儿子回来了,才有了反应,精气神的支撑下,头略微的一动,眼睁了几睁却没睁开,不过,嘴角上却掠过了一丝微笑。见二叔如此光景,合意挤下了几颗泪珠来。素云姐见合意落泪,忙扯了他一下胳膊:“现在还不兴哭!”
合意这才揉了揉眼站了起来,欲说些啥,忽听见五婶在门外问:“称意呀,你爹病啦?”
    “嗯!前儿个晚上,看见爸嘴有点歪,觉得不对劲,就去请医生,谁知,还没等到回来就叫不醒了,医生看了说,撑不了几天了,也没的去医院,这不,两天茶水未进……”称意解释说。
    “我刚知道就过来了,你爹在哪屋呢?”五婶又问。
      称意向旧屋努了努嘴,五婶这才进得屋来,只冲合意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他回来了,又见二叔似睡非醒的,就说:“嘿!二哥恐怕撑不长了。”
     素云姐听见五婶这么一说,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么一哭,竟哭醒了二叔:“我还没死呢,恁都哭个啥!”忽然冒出这一嗓子,却把兄弟仨给吓着了,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说心里话,他仨都不希望父亲能缓,称意担心万一拖个十天八天的,“死不挪窝”的习俗,就会让他家赶上,即招麻烦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合意也怕拖超了假期,据他私下里说,得知爹不行了,就请了一周的假,公司规定不管啥职务,超一天罚,超三天除名,如果父亲多撑几天,那就麻烦了,如意也怕时间长了,轮到他家出丧。纠结中,合意极不自在地打破这尴尬道:“哥,看样子咱爸的病有好转了。”
     “我过去看看。”称意也是一脸迷惑的应着,并拉着二叔的手:“爸,您好些了?知道合意回来不?”
       二叔无力答话,精神却较前好了些。合意也顺势凑上去:“爸!我回来了,厂里只给了七天假。”
      合意这么一说,糊涂了几年的二叔,突然清白起来,于是自问,难道这七天假连办丧事的时间都包括了?,想到这里,不免又心灰起来,眼里顿时滚落了几颗老泪,也再没应谁一声,头一偏,又歪向床里喘起粗气。
       一牙瘦月随着夜色悄悄的挂上了南天,晚饭时刻二叔也并没有出现奇迹,仍不好不呆的熬着时间,我与五婶见暂时还无大碍,就各自回去了。
       到了初七傍晚,二叔熬到了油尽灯枯,在素云的哭声中长辞于世,称意兄弟也结束几天焦躁的等待,顺了各自的心愿。不过,丧事不办完也都无法干净的解脱。老三合意被假期撵着,更是着急,生怕大哥二哥再起纠纷拖延,又让乡邻笑话,作为刘家寨最有出息的他,就应承着他出钱风风光光的把丧事办了,一来他也挣了面子,不失一个副总的派头,二也可隐掩平时的不孝,让被谴责的良心多少得到一点安慰。
      初九是个大晴天,轻轻的东风刮过,仍有些冰冷的感觉,不过这丝毫都影响不了刘家寨从未有过的热闹。一天早,村道上就已人流如织,称意门前,一边搭着戏台唱,一边伴着歌舞演,板胡唢呐呜哩哇啦,西洋铜管声咽云天。
    院内的灵堂挂满缙绅哀言的挽帐,画了四门八窗的纸楼阁画厅让童男挑着,形似色像的鹿马羊鹤让玉女拿着,件件俱新的彩纸车舆家电,金山银山都装在敞车上,一并等候在灵棚两旁。
      时近午时,十六抬的黑漆楸木棺,随着四爷“起棺!”号令,颤颤巍巍的离地,称意也扛起招魂幡,如意摔碎了铙盆,孝眷分列两队,乱嚷嚷的哀哭动天,我也掺着合意一并走在前,随时准备跪礼杠夫以谢抬升亡灵之劳。
      沉重的棺椁在高低不平的村道上缓慢的移动着,突然,前右角的杠夫刘柱被拌了一下,跌了一个踉跄,肩上的杠子顺势也滑了出去,失去了平衡的棺椁竟齐整整的落在那盘石磨旁。指挥丧事的四爷见状就知道棺材太沉,杠夫们力量又分配不均才出此事故,忙问:“栽着人没有?”
     “不碍事!只磕破了点皮。”柱子应着。
     “没事就好!都听好了!杠上肩,咱还叫它起!”四爷又喊起了号子,可此时,杠夫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协调,你早他晚的,棺椁就是离不了地,四爷笑了笑,在石磨旁点了几沓烧纸,就大声祷告:“好侄子!知道你好在这玩,别闹了,我们这是送你回家呀!”
       称意也知道棺落了地是大不吉利,忙跪下冲着杠夫磕头。
       看热闹的也随着附和“唉呀,老哥看看办的多排场呀,咱刘家寨谁有这么风光,走吧!”
      “老哥,俺知道这是你常来的地方,今儿个别为难你儿子了,走吧……”
      “你活着时没有的,现在都给置办齐了,好好的享用吧!叔,去你新家吧!”
      “……,……”
      围观者的冷嘲热讽,只让称意兄弟听得耳根发热,涕泪掩面。
       一番祷告后,四爷又喊起号子:“杠上肩,咱还叫它起哟!”说来也奇,这次杠夫们的力劲终于使到了一起,棺椁终于从石磨旁抬起,缓缓地向墓地移去。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脚下带起的风,把尚明着火光的纸灰弄的飞了起来,在苦棟树下急高忽低的打旋,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忽然,人群中谁喊了声:“快I素云哭晕过去了……”话音未落,纸灰就瞬间四散而开,落满了石磨的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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