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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敏：乡村冬夜

作者：周志敏发布于：2018-12-08 03:28:10 文字：【大】【中】【小】

作者：冷暖人生

血色的夕阳于黄昏中燃尽，成了一把死灰，夜神将之于天地间弥漫、涂染，并霸道地让黑暗弄成主宰世界的色彩，把一天的喧嚣、噪动也强行锁进安静的殿堂......夜来了，来到了荒野、乡村直至每一个的角落。

夜来了，村委会门前的大灯最先亮了一会，示以这里不存在黑暗，这一明光的变化，虽不可比拟城市，也可以说是发展了，但这一灯的光亮，并未能带来整村的光明，也只能说乡村的夜仍是原始的。留守的翁妪、儿童也只得点起自家的灯火，悄悄的做饭、吃饭，欣赏电视里的神话和漂渺的美景，很少有人再象从前那样，踏着夜色，去邻居家串门子拉家常了。不过，儿时那温馨的场景终不能从思想中剔除。

记得晚饭后，母亲总是不在意关不关门，就带我去邻居大婶家串门，也是在冬季，厚的土墙未能全挡住户外的冷，屋内仍觉有寒意，大婶就燃些干树叶子，拱围着泥质火盆取暖。那时还没有电，只一盏昏暗的油灯，大人们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聊着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我也是无聊的听，更是无聊地看纳千层底的手在舞动，看灯花上一缕黑烟在缭绕。小孩的耐性终是有限的，当吵着要回家的时候，大婶就讲鬼怪故事镇我，以至于回家路上左顾右盼，畏前惧尾，可说神就有鬼，刚走到半道，夜游的老猫突然从墙上窜下，“喵”的一声尖叫，唬的我赶紧拉紧母亲的手。

如今，这种串门的事已不多见了，如果你再想象从前那样，恐怕也没那样方便了，首先你得先锁好自家的门，再去敲开邻居家的防盗门，得到确认才得入内，即麻烦还有失亲热，给人以缺失信任与安全的感觉，邻里关系演变到此种地步，不能不说与时代的变化有着关系。

乡村的夜须是静谧的，容不得喧嚣。如仅仅是几声犬吠撕破的夜的寂静，会听夜的人，一定会知道是镇上打短工的人回来了，因为这喧嚣声很短。一旦热闹起来，恐怕就有事情了，就在前月的初冬夤夜，偏僻的东北角犬声狂吠人语嘈杂，喧嚣惊动了睡着的人，我便起来前去探看，二爷正蹲在冰凉的地上，向前来询问的人们诉说着羊被贼人盗走的来陇去脉，看着他伤心的欲哭，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是啊，这毕竟是他老人家辛苦养了一年的羊，也是他一年生活的希望。随骂起万恶的歹人，愤恨起报而不出的警所。众人也是七嘴八的埋怨这个社会，说昔时如何夜不闭户，而今却弄得盗贼不绝。不错，几十年了，社会是发展了，但进步了吗?

一阵喧嚣过后，冬夜又复静寂，从二爷家回来，半弦的弓月已向西斜去，夜风晃动着杨树直刺于夜空的枝条，干落叶被刮的在水泥路边上沙沙滚响，刚拐过墙角，突然，一只夜游的老猫从暗处窜出，唬了我一跳，可老猫也表现的极慌张，它不安的步态似乎是它逮到了猎物。看到这只老猫，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善夜游者，莫非有着看夜的眼睛，能在暗中看清一切暗物，并以此而为生，人极少有此能耐，除非是善于夜游的爱夜者。往往君子夜行多是寻找光明，歹人入夜会顺走财物，而道貌岸然者，光天化日也无所顾忌，何况在黑夜、在一切暗处。

乡村的夜静谧中有喧嚣，但喧嚣有时是不安的，甚至为此而受折磨，乡村的夜大多是黑色的，稀疏的路灯努力地闪一片明光，也只能将黑暗烧个窟窿，却不能如城市包括每一座厂房，都力求不夜，让昼与夜模糊，但光仍有不到之处，仍弥漫着惊天的黑暗。是的，灯光包装下的夜，一切的黑、一切的暗仍在高墙后，大厦中、机关楼堂，即使拼命闪烁霓虹灯，也终没能驱散罪恶与行尸走肉的阴影。

乡村的夜仍是温馨的，虽然也有酸涩，有孤独有无眠，但还有梦与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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