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晴日,春意就浓烈起来。
正是多风惜雨的时节,不太炽热的红日温情地洒下柔媚的阳光。
大米庄栽在路中的冬青发出新绿,浓翠欲滴,间有的两棵桃树已然生出嫩芽,盛开的桃花粉中透红,尤其撩人。
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景象,让我想起了旧日的故乡,童时的记忆,家乡有池边的柳,路边的杨,最普遍的还是房前屋后、沟坡渠沿不择土地的榆树。
暖意融融的四月,片片榆钱儿就会挤挤挨挨地缀在榆树的枝条上,嫩叶儿的绿,榆钱儿的黄,在这姹紫嫣红的春天,总会自然的给回忆带来一丝淡淡的甜、幽幽的香。
那个年代,比起今天,物质是相当匮乏的,但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清清的池塘已经镌刻在记忆的深处。旧日的宅院里栽种着枣树和榆树,枣树这时节还未长出米黄色的小花,榆树已是娇黄嫩绿,满树葱茏了,艳艳的四月春天,折一段榆枝儿,捋一把榆钱儿,送到嘴里,那粘粘的感觉,淡淡幽幽的甜香滋味,成为多年后这个季节对旧日故乡的清新回忆。
难忘的还有母亲的榆钱儿饼子和榆钱儿窝窝。
趁着榆钱儿还是黄嫩嫩的,爬上树,捋下来,放到小筐儿里,洗净,交给母亲。
母亲把洗净的榆钱儿拌在玉米面中,浇上水,和成面。那个年代,家家都是土灶,母亲往铁锅里添上水,灶洞中点燃柴火,锅热,水还末开之时,母亲就揉起面团,眨眼之间,一个窝头儿就上了笼屉,笼屉里的窝头儿多了,盆里的面少了,最后的时候,母亲抓起面团,拍一拍,要往铁锅上贴几个饼子。
盆里的面净了,母亲拿起锅盖,稍稍前倾着把铁锅盖严,坐下来,边续火边拉起风箱。
用不了多长时间,榆钱儿饼子和榆钱窝窝就出锅了。
尤其那榆钱儿饼子,榆钱是嫩嫩的浅绿,面是黄黄的,外表还有铁锅烙过的金色,拿起榆钱儿饼子,那里还听得清母亲:“慢点儿!慢点儿!别烫着!”的嘱咐声,咬上一口,那一份甜津津的清香气息自然的让自己忘掉玉米面的粗涩。
今天的回忆,总也不能忘记祖母卧床,父亲在外工作的那段日子,母亲忙里忙外的劳碌身影,唉!那个不太懂事的童时!
榆钱儿是榆树的花吗?
只有几天的时间,这“花儿”就变成了白色,“花儿”的边缘薄如蝉翼,辞枝的榆钱儿就随着四月的柔风悠悠的飘荡下来。来年春天,不定哪一块瘠薄的土壤就会钻出榆树的嫩芽儿,长成小树,榆钱儿!你这顽强的生命!
人们富了,盖起了敞大的房屋,沟渠平了,种上了茁壮的庄稼。
榆树的影子少了,也许今天把榆钱儿做成精美的食品,也已经吃不出旧日的滋味。
母亲也“走”了,永远地“回”到了故乡。
旧日故乡榆树枝条上那簇拥的榆钱儿,那金黄的榆钱饼子,母亲整日劳作的背影,终成这个时节,带着淡淡榆钱儿清香的回不去的曾经,多么的让自己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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