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峰愚叟:临峰愚叟(孙传松)《山乡夏月花》第二章(续)
作者:临峰愚叟    发布于:2025-10-08 06:07:58    文字:【】【】【

山乡夏月花

——三线战地之一隅

作者:重庆江津临峰愚叟(孙传松)

 

第二章(续)

 

 

其实,石本厚只知道“铁中铮果然落教”,却哪里知道铁中铮在省城可遇到了难以排摈的感情纠葛。

铁中铮有个同班同学,姓姜名倩眉。因为她的芳名源于赞美庄姜的诗“手如柔荑,胅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盻兮”,所以,同学们都叫她赛庄姜。

姜倩眉的美丽,的确赛过庄姜。

她身材修长,线条清晰,轮廓分明,处处和谐自然,荟萃了女性的曲线美;饥肤洁白细腻,乳峰耸峙,胸脯丰盈;乌云般的秀发,方广的额楼,天生的柳眉,适度的鼻梁,皓齿如银,口含朱丹,楚楚可目;真是“体美容冶”,令人神摇。最是那,蓄满幽怀的丹凤眼,秋水粼粼,一顾一盼,让人怦然心荡;而那灿若朝霞的两颊,笑靥更是比酒还醉人。

世间美丽的女子,轻佻的居多;可姜倩眉,却“秀而不媚”,且聪慧好学,端庄稳重。大学五年,追求者可谓数不胜数,均被她拒之千里外。

难道她不懂生活,不懂爱?不,她的心中也执着地暗恋着一个人。

她爱他刚直率真,爱他风度翩翩,才华过人。只不过她对他的感情像保温瓶,内里滚烫,表面却平静冷冰。被她爱着的他呢,一向淳朴、洒脱。研究学问,不问男女都乐与切磋,专心致志,探赜索隐;至于别的,却总是漫不经心。

五年中,她炽烈地爱着他,而他,却憨然不觉。

这个生活中的粗心者就是铁中铮。

 

姜倩眉的父亲是四川大学的教授,为照顾老父,毕业分配时她恳求学校让自己回成都。

自京返蓉,她与他同行。时不我待,打开保温瓶口已迫在眉睫,然而,时值客流高峰,火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人多眼杂难吐真情。

火车到达成都站,正是子夜时分,为安全计,铁中铮理当护送女同学回家。随身行李不多,于是雇辆人力三轮,同车并坐。过了九眼桥,辞退三轮,两人沿着锦江缓步而行。

 

月色溶溶,习习江风,一对纯真沐浴在宜人的夜景之中。夜,静悄悄;美,甜丝丝;姜倩眉此刻的心呀,乐滋滋的。

月光如玉,脚踏琼瑶,每走一步,幸福就增加几分。幸福在胸中掀起巨浪,爱情的烈焰滚滚升腾,姜倩眉再也抑制不住爱的冲动,深藏于胸的心声终于迸发了出来。

“中铮,中铮!”她停住脚步,抓着铁中铮的手,在剧烈的心跳中无所顾忌地问,“相处这么多年,你可知道我的心?一颗执着的心。”

“怎么了,你?你——”突如其来的情况,使铁中铮期期语结,心情紧张。

“五年来,追求我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全都被我拒绝了,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你以学业为重,你作得很对!”

“不全是这样。也因为我心里爱着一个人,一直地爱,爱得很深,很深!”

“啊——”铁中铮豁然大悟,惶遽发窘。

“我俩的心,早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了,难道你没觉察到?”月光下,她仰面望着他,眼放异彩,兴奋得难以自持。

“不!对不起!……不,蒙你错爱,实在是对不住你!”铁中铮从惶遽中惊觉过来,手从对方那酥软柔腴的手中往回抽,万分抱愧地坦率直陈,“我早已订婚。”

“什么,什么?……”一盆冰水泼上了滚烫袭人的心。骤然间,从头顶到脚心,凉透了,冻结了;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脑子一片空白。

惊愕许久,她才沉疴复苏:“我的心早被你摘走,你怎忍心辜负我?”

“并非我有意负你,我确实不知道你对我的心啊!就是知道也不成呀。”他无可奈何,沉郁地摇摇头。

此刻的铁中铮,好恨啊!悔恨自己太粗心,无形之中,害得一个姑娘陷入了爱的无底深渊。

铁中铮内疚啊,好像作了一件见不得天日的事,无意中偷了姑娘一颗纯真的心;又好像欠了一笔巨大的债,一笔终身都无法偿还的巨债,真是愧疚万分!

…………

沉抑,痛苦,……,痛苦折磨着两颗一样无瑕的心。

“你看吧。”铁中铮将石本厚写来的信从衣袋中掏出来递给姜倩眉,“我不会欺心骗人。”

“不行!你俩不合适!”她强压着苦楚,在路灯下看完了信,“你俩不可能有共同的语言,更谈不上感情、爱情。”

“一切都还说不上,我们还没见过面呢。”

“那就更不行了!”她不假思索的断言,“勉强的结合,绝无幸福可言!”

“别的我不管,我只求心安,绝不负人!”铁中铮毫无动摇之意。

“我们绝不负义!我们可以从经济上去补偿她,报答她。”姜倩眉态度诚恳而坚决。

…………

“人生是花,而爱是花的蜜。”

当一个人得到爱情的特殊恩赐时,那感受本应是特别甜蜜的,那快意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然而,铁中铮却不然,心中有的是难以言状的苦,没有一丝儿的甜,更没有快意,只有烦难。

铁中铮此时此刻的心呀,沉重得不能再沉重了。

石怀玉对他的爱是纯洁的,姜倩眉对他的爱是真诚的。爱的力量无可比拟,一颗心怎么承受得了两份强大的爱?

从个人幸福、个人前途着眼,与姜倩眉结合,无疑是再理想不过的;从道德、从良心出发,则绝不应该抛弃石怀玉。

德乃立身之本,岂能负心?

思潮汹涌,几经回荡,急促的斗争后,铁中铮终于痛苦地给予了回复:“用经济是补偿、报答不了的!怀玉不是爱钱的人啊!”

“既是如此,那我们再好好想想吧。你可不要急着去办证。”姜倩眉心情又痛苦又矛盾,她知道他说的在理,但她又割舍不下铁中铮。

铁中铮最怕的就是“我负人”。哪里料到竟然会无端的欠下一笔儿女私情债,辜负了姜倩眉的一片痴心。

债,终身都无法偿还;心,总得好言安慰。于是他答应她:“两个月内不去领证。”

 

两个月过去了。

姜倩眉毕竟不愧为“赛庄姜”。

朱熹《诗集传》称道庄姜“贤”,姜倩眉则比庄姜更贤德。她表现出罕有的理智,终于忍痛割了爱。

同窗五载,情投意合,舍下爱情,还有真情。

真情虽然不比爱情,然而它弥足珍贵,不是爱情胜似爱情。

放寒假了,铁中铮决定回乡完婚。去到火车站,便见姜倩眉早已等候在候车室门前,身旁还放着一口大皮箱。当铁中铮来到跟前时,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诚挚地说:“这点儿礼物请你带给怀玉妹妹,我衷心地祝愿你们幸福!”

“谢谢,谢谢你!我和怀玉会记窐你一辈子。”铁中铮感激不已。

“不能生分。我们之间的深情厚谊是永恒的!”她感慨万分,“同窗五载,习性相投,朝夕切磋,无间无猜,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啊!”

面对此情此景,多言无益,铁中铮仅用一语来表达自己的心声:“我敬佩你的为人,愿我们友谊长青!”

 

智者逸群,贤者绝伦。姜倩眉、铁中铮都是智者、贤者。

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她与他一如既往,亲密无间。

她直把他送上火车,又目送着列车消失在远方。

 

恩情、爱情、友情……,喜怒哀乐爱恶惧,人之常情:真可谓呀,情天、情海,情无限啊!

待到铁中铮突破姜倩眉掀起的情浪,列车已到达石家沱车站。他揹上包,提起皮箱,跨出车门,走上月台,挤出人群,选个空地,轻轻地将皮箱放在地上,接着便小心翼翼地从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摊在手心里,看一眼照片,又寻视一下行人。

“你在看啥子哟?”一个姑娘悄悄来到身后,低声柔气地问。

“你是怀玉?”铁中铮连忙回头,望了姑娘一眼,又迅速地扫视了一下手中的照片,兴奋地问。

“人家说好了,要来接你吗。”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大学生嘛,见眼都不同。你一下车我就把你认出来了。”她抿笑着,提起皮箱就走。

俗话说,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见了他,直觉地感到比平日想象中的他还要好,她心满意足,喜不自胜,步子格外轻盈。

他紧跟在后面,望着她那健美的身姿,沉醉在幸运之中。

初次见面,话自然不会多。你心似我心,无声胜有声。新生活即将开始,两人都怀着喜悦和希望向前走着。

到家时,已近黄昏。门口有个小孩在张望,一见他们便闪进门去了。不过一分钟,就有一个中年妇女迎了出来,停下脚步,拉出藏在身后的小孩,热情而大方地说:“他姑爷回来了——狗娃子快喊姑爷!”

铁中铮立刻明白了她是谁,连忙跨步上前问候:“嫂嫂,你好!”

小孩子认生,被母亲拖出后,一窜又到了石怀玉身边,双手吊住姑姑,不吱声。石怀玉从衣袋中抓出一把水果糖塞给他,小孩接过糖,一溜烟地跑了。

“这娃儿,没出息,见不起驾。他姑爷不要见咎哟。”嫂子笑盈盈地说,接着又转向石怀玉,“你哥哥接你表哥去了,你先带他姑爷进房休息,我灶孔里头还烧着火呢。”

铁中铮被引进卧室,呀!新房都布置好了。

“抽烟么?”石怀玉从摆着几色糖果的搪瓷盘边拿起一包“朝阳桥”问道。

“不会。”铁中铮笑笑,“你把我当成客人?”

“本来是嘛。”她开心地一笑,“不抽好!我去给你打洗脸水。”石怀玉点上一盏煤油灯,吊挂在屋子中间,便出去了。

铁中铮踱步房中细看新房。房子不大,没有朝天门,只有一道过门,门向东。新房外面那间屋子稍微宽大一点,开有朝天门,那便是厨房兼食堂了。房内陈设简单而朴实:北边靠墙处摆着一张大床,帐被都是新制的,那布料及其颜色也为当时农家所时兴。床头放着一个土漆大立柜,光泽鉴人,风格古朴。南边墙上开有一个窗,靠窗处放了张条形桌,桌上摆着两个带“囍”的保温瓶,一个盛着糖果的搪瓷盘,两个搪瓷口盅。西边墙上贴着一个斗大的“囍”字,“囍”字两旁贴有一副对联:

意厚情浓人醉也,

恩深爱切梦萦之。

横额是:百岁齐眉

“这是表哥今上午写的。”铁中铮正自欣赏喜联,石怀玉捧着洗脸水回房了,“表哥本来要到车站去接你的,没想到被镇上一个人硬拉去看病去了。”

“表哥当医生了?”

“是呀。远近有名的“赤脚医生”呢!”

“不敢当,不敢当!中铮兄别听她吹。”林中啸一步跨进房门,后面跟着石本厚。

“表哥!”铁中铮、石怀玉同时迎了上去。

林中啸右手一把钳住铁中铮的手,左手用力地在铁中铮的肩上,胸前拍打:“唔,还像原来那么棒!——这是你大哥。”

“大哥好!”铁中铮连忙伸过手去握住石本厚的手。

“嘿嘿,妹夫回来了。饿了吧?”石本厚憨憨地笑着,“狗娃子他妈,开饭啥!”

“号啥子哟,又不怕他姑爷笑话!”妻子喜滋滋地应声跑来,嘴上嗔怪,两手扯起围裙不断揩拭。

“干脆把饭桌搬到新房来,边喝喜酒,边闹房。”林中啸大声说。

“好!我去搬桌子。”石本厚立即表示赞成。

 

喝喜酒,闹洞房,大的小的,宾主共六人。敬酒祝福,说笑逗乐,不到一小时,婚礼、喜宴、闹洞房,毕其功于一役。

 

许多男女,为择配偶,千挑万选,花前月下虚度年华,有的甚至在情网中耗尽了韶光,好不容易步入婚姻的殿堂,可婚后不久即陷入家庭纠纷的泥淖,难分难解。却也奇怪,铁中铮与石怀玉既没有缠绵悱恻的恋爱过程,也没有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不到两年的信函往来,碰面即结婚,却能相亲相爱,恩爱不衰,何哉?

一在高等学府执教,一在穷乡僻野农耕,职业不同,地位不同,文化程度悬殊,却能心心相印,两情不渝,又是什么原因呢?

启人深思,耐人寻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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