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瞧,这个人!
作者:河伯    发布于:2023-09-29 10:54:17    文字:【】【】【
——瞧,这个人!

我想我是阴暗的,颓废的,不正常的,他人眼中,根本是怪胎,不可描述,难以言喻,不然,如何整个世界都在试图远离我呢,不动声色,却一刻不停的,意欲逃离我的注视与存在。
我的生命匆匆流逝,我知那不过是幻觉,生命这个东西,是语词的建构,唯一真实的,是流逝本身,那是事物的本来,无物真实,也无物虚构,只是永无穷尽的运动,变易,我们人类,想望拥有与持存,才会使用流逝一词,其实,只有一种永恒,或说无须担忧变化与失去的情形,那就是宇宙的另一幅面容,死寂,彻底的冰冷与死去,那样,谁也不必担心,也没有谁存在,假如那时的宇宙还能叫作宇宙的话,天地万物为宇,古往今来曰宙,失去了时间与事物,进程与可能性,是否还能叫宇宙呢,可是,我们不愿深思,我们,以及我们能观望的区区百亿年的当下宇宙,不是无时间无存在的虚无与暗黑里偶尔的灵光一现吗?在我眼里,所谓的一切,不过是虚无的一声叹息,而已。
可是,生而为人,人世,命运,历史与未来,这个小小的切入点,因此成为了我管窥大全的因缘,大约也是无可逃避吧,于是我一头扎入人这个东西里,一度如饥似渴,想遍揽群观,不放弃一点点机缘,那时我年轻,想给自己卑微渺小的生命寻求指引,好因此去燃烧自己,像一节蜡炬,渴望那火焰也不是全无意义,现在我知道了,宇宙间的火,或曰生命之火,灵魂之火,或精神的梦幻,只是燃点到了,自然生发火苗,将什么依附于此,说意义什么的,是人心的虚妄。
我快到知天命之年了,考虑身心状况,大约距离永逝也不是太远,也许,也到了我自己打量自己的时候了。

瞧,这个人!
是谁在说,又有谁听,打什么紧呢?



我为何如此智慧?

好问题,虽然有点厚颜无耻,那么,是为什么呢?
也许,一点点天分,情绪化,敏感与张扬巧妙并存的状态,自小无人关注的现状,心脏的隐疾及其带来的随时被死亡覆盖的暗示,造就了多思与无限的内向化,还有际遇,它使现象世界,简言之就是所欲求的事物依次远离,驱使我进一步向沉思默想而去,进入历史,人的精神世界,关于现实与存在可能性必然性的探索,宗教,哲学,乘着数学与思辨两翼起飞的物理学,文学,神话传说与文学史的交互,那促使人扪心自问的方法与途径,心理学,那把手术刀无情解剖了人这个物种,等等,等等,思想的无限可能,改造了试图进入其迷宫的懵懂之人,忽然有天,他茫然又心痛的发现,自己居然不再是原先那个自己,他爱着一些思想者,讨厌着另一种,却和他们一般呼吸着,甚至,一切爱憎,不是因为彼此不同,而是面对相同的际遇,即人,命运,宇宙,真相与悬疑,那极其微小至于可以忽略不计的,只是如何直面它的态度,还有,怎样将之传递给世人,世界。
于是我明白了,我为何如此智慧呢?或许,这可以回溯至某人,或某种存在,那样一类的心理状态,甫一察觉,顿时明白我们是如此同调,这算是一种激情,还是颓废?是深远的情绪,抑或完全个人的卑微的,类似于自怨自艾自伤自怜及自恋的情结?我说的是释迦摩尼,是佛陀,我更愿意称他是世尊,两足尊,我们对世界,人及众人的态度是一样的,包括我们自己,你可以称之为悲悯,那是对一切有情之物的无限眷恋与惋惜之情,因为我们深知,生命,不过是一声叹息,是梦,是幻,我们只是致力于令这梦幻多少让人能够忍受,尤其是,当它不得已品尝了那些不必要却无法远离的痛苦与伤害时,我是指人这个物种,基于人性和欲望,在一切巧取豪夺中,在文明与野蛮的面具下,以自爱索求的缘由,不假思索的进行着彼此侵害,我知那是必然,不单单人,是一切生命本性使然,是生命,令生命变得不可忍受,正如是宇宙,它从虚无而来,开启了无限的浪费与战争,只是为了告诉自己,宇宙自己,是不必要的,当它终于演化到人或其它某种智能能够回眸自望的时刻,这真是何苦!
须菩提,你还在吗?
在,我在,世尊。

我为何如此智慧?我算是稍许回答了这个问题吗?



我为何如此聪明?

——我想,我宁愿做萨提尔,也不愿做个圣徒!  尼采

好吧,其实我也这么想,可是,如此这般思想的,骨子里,不是有那么一点圣徒的味道吗?
圣人什么的,我道,很有些嗤之以鼻,我知这样有些不敬,毕竟,站在我面前的,可是唯一可以称得上圣人的那位,虽说他现在一头乌黑长发,面容秀美,一身海洋与阳光气息,连我这个男人也有些看不过眼。
须弥子,不要这样,他道。
咦,我不是须菩提吗?

我为何如此聪明?说起来,所谓聪明,到底是个什么东东?
我比较自负,甚至,有些清高,虽说还比不上那位,自小,我对自己的评价,只有一个词,遗世独立,可那不是因为我自以为聪明,以为学习生活,或他人所思所想如何,什么事困难或容易,我只是觉得一切是如此虚幻。
据说,众人皆具佛种,难道在我这里,阿赖耶识末那识什么的,既强悍又虚弱,竟不曾蒙蔽我的双眼吗?我是如此笃定我的眼睛,一切感官,意识,只是在见证虚假和虚幻,这是怎么回事?说好的万法唯识呢?还是我之如来藏,如宝珠出椟,已然自在大放光明呢?
无耻之尤,我在自夸时,她瞧了眼,恶狠狠道。
喂,世尊哪里去啦?你没见吗?
人家早走啦,女孩娇声道。

说起来,尼采那个不是自负,是太过孤独,谁叫他说的人家都听不进去呢,明明已经在语词文风各方面诸多掩饰与经营以博人眼球了,是世人太蠢,还是他自己一直走在无人问津的死胡同里呢?人的需求,衣食住行外,能与人交流,得到认可,甚至是谩骂也可以,这个是进化赋予我们的能力和礼物,而今,他因为太聪明或别的什么,却一生受困于此,直至发疯死去,也是可怜。
黑格尔比他幸运太多,即便是叔本华,也等到了荣华,即便是海德格尔,被指摘冷落,也好过如此寂寞。
我是如此寂寞,我想。

我为何如此聪明?
唉,这该不是个伪命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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