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

过去之心不可得！

现在之心不可得！

未来之心不可得！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菩萨说。

我是如此了解这个世界，以致于只能游离于生活之外。

我是个悲观的人，真的。

0

莲花开了，莲花从无中开放。

莲花开时并无时间与空间，开放的莲花自呈为空间，花瓣之摇摆相继是为时间。

人们说，世界始于巨卵，又说，梵天创世，他来自湿婆肚脐之莲花，那是属于人这个物种的猜测之诗，盘古开天，巨灵开山，女娲造人，人皇治世，及至后来，一切真伪难辨。

莲花之形也是巧合，完美如圆如球，凝聚为点为零，在所有的象限与维度里遍历后，在可见可感意味上，其起伏不断之时空涟漪形似莲花，现代物理将如何陈述它呢？

无时间的莲花自我演绎着时空之舞，忽大忽小，完整相，破损相，有相，无相，异己相。

忽然，或曰终于，莲花暴涨，迅速交织起无限的时空之维。

暴涨的莲花弥漫成无边的黑暗，在可见维度与暗黑维度，同步扩散。

黑暗中有个隐约人形。

1

观音如在沉睡，她的面容沉静美好如甜美少女。

识似有似无，遍历诸天，直至非想非非想，连一声轻微叹息也将失去了，臻于空寂不动。

一团轻烟飘来，在观音身边凝住，良久，良久，烟飘向那个容颜岑寂的女子。

烟如此温柔，却满含欲望，笼住了她的足，拈着指诀的手，寂然不动柔美的身体，甚至，面容，烟抚摸着她的面颊，恰似在拥吻她，轻烟幻化千万色彩，从她的鼻，她的口，慢慢流入，直至进入至深梦境里，观音忽然发出无比缱绻的一叹，仿佛女孩的梦语。

轻烟消散，融入了观音体内，她的肌肤在暗夜发出荧光，红白相继了好几回。

观音醒了，她的嘴角有一抹淡淡微笑。

1-1

创造一个世界是容易的，然后便是迷失。

迷失，近乎无尽的迷途，于是忘了迷途知返。

于是笑了哭了醉了累了睡了死去了，如此等等。

再醒来时早已忘了自己是谁，世界为何。

我分不清真和假，梦或醒，生还是死。

要小心魔女，观音说，世界要毁灭了。

我觉得说这话的观音无比滑稽。

一起吃饭吧，我说，最近一直宅着，做菜手艺有长进。

观音进来看了一圈，秀眉微蹙，你这里，好乱！

是，是，我道，缺个女人，你来了就好了。

这里，还习惯吗？观音问道。

习惯，我说，就是一个人久了，内心难免荒凉寂静，和外面不太合拍。

观音不接话，坐等饭成。

的确不错，观音说，有喝的吗？

有，我拿来啤酒，黄酒，红酒，白酒，让她挑。

喝上白酒的观音齿颊留香，你这人，不能喝，家里藏什么白酒？

这不知道你会来嘛，我道，随即一头醉倒。

1-2

我想好了，不走了，观音说。

是我还醉着没醒吧，我心里嘀咕，这么大面子。

观音过来摸我的脸，你几天不刮胡子了？她嗔怒道。

我不说话，观音的面庞柔美滑腻，我们很快水到渠成了。

我并不觉得如何快乐，我们之间，并无交集，如此苟合，顶多是奸情。

这种事，只可以偶一为之，观音道。

为什么？你怕怀孕吗？刚才不是很主动嘛，我说。

我不像你，整天无所事事，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

观音倒真是知音，可是，忽然吊起人家胃口，马上反转，可不带这么玩的。

怎么，不开心啦？观音笑道。

没什么，我说，我深深明白，其实，我是个悲观的人，情绪波动快，和观音没关系。

观音转身抱了抱我，我的意思呢，是要节制。

那倒是，我附和她道，就算天天想，我也没那么大本事不是。

观音嫣然一笑。

1-3

你何苦过来陪我，我奇怪道。

是啊，何苦，观音的话语有如回声。

那么，世界真要毁灭了？是因为魔女吗？因为我吗？你不要唬我。

大约是这样的，观音的神情貌似很认真。

哦，那倒是蛮期待的，我说。

期待什么？

所有的啊，魔女啊，毁灭啊什么的。

你怎么这么变态！你就一点不担心吗？就算不为自己，也考虑考虑别人，世上的人。

我不禁一愣，我又不是你，救苦救难观音菩萨，哪里管的了许多。

观音沉默良久，对了，你怎么不问问我的真假？

你心虚啦，我笑道，怕我怀疑这么不检点的女人，一定不是真菩萨吗？

你可真是怪人，观音哑然，鬼呀神佛呀菩萨呀，没想到你想也没想就相信了。

那倒不是，我说，我连自己的真假都怀疑，哪有兴致琢磨你的真假，在一起不就行了。

观音又不吭声了。

喂，这样多无聊，不如我们...

1-4

观音衣裳胜雪，映照得夜色发亮。

我说，你衣服不换的吗？就算再怎么干净，也要换换的不是，对了，内衣你换吗？

观音看我的眼神很是恼怒。

算了，带娘娘买衣服去吧，我自说自话道，其实呢，你这身材，穿什么都好看。

观音样样都好，除了两点，一是裸睡，一是死也不戴胸罩，其实呢，说那是优点也行。

天上的女仙，都不戴胸罩的吗？我不禁大为神往，我说菩萨，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吧。

观音对我嗤之以鼻，你这样，半路就缺氧死了，哪里经得起。

那不如，你带两个下来我看看，比如，金童玉女？

放屁！观音怒道，两个世界，怎么可以随便交集的，那么干，还顾虑什么魔女，自己就把世界给毁了。

那你不是来了嘛，我也是不懂了。

观音表情忽然扭捏起来，那个，那么，不是不得已才...

这个不得已倒也真的可以有，我于是什么也不问了。

夜已深，我和观音这么聊着，开始一本正经，慢慢话题偏了，聊到最后，我实在兴致勃勃，干脆就往奸情去了。

1-5

时间久了，我慢慢发现，观音这个人，不是很爽快的。

比方说，我要做这个，她偏要那个，我烧了鸡鸭鱼肉，她说她吃素的，等我搞了个全素席，她又嫌寡淡，你不是吃素的嘛，要不你烧，我道，那是从前，观音说，再说了，一死入轮回，我们也在帮助它们超生不是，我也是无语了，好吧好吧，以后荤素搭配，我道。

还有，每次我兴致勃勃的时候，她不是推脱，至少也欲拒还迎，等我没兴致了，她倒兴致来了，我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问题是，她那样，多少有点女权的味道不是吗？

还有，平素不戴胸罩还裸睡的观音，动不动就拒绝我，是不是有点表里不一啊。

我说，天上也很寂寞的是吧？

是的呢。

像嫦娥一样寂寞，像月姬一样，我的兴致来了。

月姬是谁？

这个好像说不清楚，你又不追番的，我笑道，深深吻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