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论时间
摘要:一切所发无不是十数年前习作 鄙陋难免 中年以后 疏于阅读书写已久
《存在与时间》最后一章接近最后一节第八十二节针对黑格尔对时间与精神的关系的看法崭露出时间性、此在与世界时间之间的生存论暨存在论联系之A.黑格尔的时间概念结尾处海德格尔的一条原注指明了亚里士多德的时间概念主导了西方哲学直至康德与黑格尔关于时间的思考,旁及伯格森的时间观念虽然倒过来说“时间是空间”也仍是亚氏余波,德里达就此注释有过一篇论述说明海德格尔其实也如是,对此我的意见如下。
亚氏直至黑氏之西学之将时间、空间并置且以空间之否定性定义类比时间并非不知时间空间之仅为概念并无实体,也并非不知时空就具体存在而言必以个人/个体为限度——我们整个现象世界也无外乎一个个体,也并非持守时间空间无限而莫如存而不论——是以康德仅以先天认识结构言之,而作为纯概念之领会至今无法否认亚氏已抓到要害,至于黑氏并立时间与精神命题则与其将哲学/形而上学抬高至精神学高度之企图相关。由此,海氏所谓源始性时间并非哲学不能领会只是不愿多谈,譬如个体之时间本质上是向死而生这个话题既是常识常谈也是艺术的主题(杂揉了感性与理性是以总体不是以纯理性莫如说以非理性方式表达表现),譬如整体时空如何莫如让渡给物理学宇宙学,可以说,哲学从最初即将时间的源始性以及时间空间的具体运作交由世俗世界自行把握,因为哲学终究是以理性为工具的形而上学,对于显而易见的命题(人终有一死,世界也如是,由此时空也如是)必定不多逗留,它倒是在如何概念化地理解掌握这方面勇猛精进持之以恒。就此而言,黑格尔是高峰。
海氏批评了黑格尔的思想继承,同时对他在更高层面理解时间即精神因其自有的否定之否定本性必然坠入同具否定之否定性质的时间不置可否,而他其实并没有真正于黑氏之侧另辟蹊径,一般学者目迷于海氏博大精深的著述及其在世俗世界的诸多影响(非理性主义,语言学,阐释学,等等),反而忘却了在哲学这门概念与精神的学问研究中,黑格尔已然做到了极致。
海氏说:如果黑格尔把时间称为“被直观的变易”,那么生与灭在时间中就都不具优先地位。然而他有时又把时间描述为“销蚀活动的抽象”,从而为流俗时间经验与解释提供出最激进的公式。另一方面,在真正定义时间之际,黑格尔又相当一贯地不承认销蚀与逝去具有优先地位,不像日常的时间经验反倒正确地确认这一点。这是因为黑格尔几乎没有能力辩证地论证这种优先地位,而只好引入一种不言自明的“境况”:“现在”恰好就在点的自为建立自己之际浮现出来。
海氏的批评在于,黑格尔即使看到也说到时间是流逝与销蚀,他也没有刻意以此为出发点论述时间只是相对于绽放出该时间视野的世界整体或个人才有其存在及意义,所谓时间的源始性即是说时间与存在相关,存在借存在物在时间里的解蔽(辨认出时间及万物有死),那么时间的命题应该紧紧围绕在存在命题周边,而变易与死亡则是导向存在的最值得倾听的沉重的音符。
这里海氏与黑氏的争辩清晰可见。黑氏沿着西方哲学的路径走来,从未纠缠于时间空间命题本身,他的思索仍在理性的范畴内运作,就他而言,人之向死而生,宇宙之始终否,是个体生命与物理学的内容,在他,关键是如何以人类的理智深刻理解事物:时间,空间,个体,整体,命运,原委,去向。据此而言,他做到了。
海德格尔非常不幸,他面对的是哲学的顶峰/终局,他知道整个哲学,它的形式语言——概念,它的目标:存在(或曰存在者整体),在黑格尔的辩证法里已然完成了自始至终的循环。哲学已死,以哲学为生的海氏不甘心,于是他选择从背阳处下山,《存在与时间》,你不觉得这另一个起点是全面背叛的开始吗?虽则它依然使用着哲学的语言/术语,却正跨向非哲学的深渊。
海德格尔是个背叛者,他魔术般的手腕使得存在命题愈发云山雾绕,在那里,古老的语言和现代语言,理性与非理性,诗歌与原本清晰的哲学传统,通通缠绕扭曲变形为迷宫里的摆件,借海氏之手成为迷宫本身,我认为当海德格尔选择走向没有出路的迷宫时环绕着他的一切必然是含混模糊混淆视听的,不幸的是当世界自身变作一座迷宫时所有人都在庆幸已经克服了黑格尔并走向新的征程。
与之相比,尼采倒是无限真诚无限热忱,诚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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