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要小心魔女,观音说，世界要毁灭了。

观音一如既往的端庄美丽。

我深深叹了口气。

你不要这样，失业了也没什么了不起，要分得清轻重，观音语重心长。

庭院深深，月色温柔，观音衣裳胜雪，容色淡远，这场景真有点莫名其妙，我叹气倒不是因为失业，是难得跑来荒郊野外的山寺散心，还被观音赶来闹心。

我当然分得清轻重，我对自己说，既然连世界都要毁灭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说，不然我能说什么呢？

观音笑了，你在轮回里太久了，也难怪。

进来坐坐吗？我试着牵手，却被她甩开了。

不了，你好自为之，观音道，随即隐身不见了。

观音走后，风一点点透进肌骨，我终于感到了一丝夜晚的寒意。

不明白呵，我对自己说，我写过心经，编织过观音的悲喜，却未曾见过她，或相信她的存在，我一直以为，神是人类的杜撰，依赖人的信仰存在，那种存在，充其量是能量在高维中的聚集，它可以呼应我们的诉求，却未见得真的会显形，看来，我的玄学，物理与宗教知识有待改进。

夜，花瓣都合拢了，叶子在风中簌簌，它们一边梦着，一边做着有氧呼吸，这时，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边呼吸边做梦，植物，它们素朴的存在，反证着信仰的不可靠，或神的妄诞，我大约是不正常，出现幻觉了，多年沉迷在玄学、思辨与弦论之类的扯淡里，脑子出些问题也不是不可以，但今晚这样的，有点过。

我失去散心的兴致了，一宿无眠，早上连寺院里的早茶也没喝，飞也似的逃离了。

1-2

敲门声。

你好，我是艾米莉雅。

我是萝莉控，素来对美少女没什么抵抗力。

请进，请进，我们好像不认识，不过我们可以从零开始，我莫名的一脸殷勤。

那个，那么，不要紧吧，艾米莉雅问。

不要紧，不用脱鞋，外面热，进来再说。

我打开冰箱，里面一排饮料，雪碧，可乐，绿茶，红茶，啤酒，红酒，白酒。

艾米莉雅的眼睛在瓶装的酒中间晃来晃去。

这个，不大好吧，你还没成年，咖啡我也有的。

长这么大我还没喝过酒呢！艾米莉雅说。

那你随意，我酒量浅，还脸红过敏，喝不长，只能稍许陪你会儿。

艾米莉雅一杯杯地喝，啤酒，红酒，烈性白酒，她一样样喝过来。

我很快就不行了，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最后的记忆是小姑娘在晃着脑袋唱歌。

1-3

熟睡的女孩有着天然的甜美，我醒来时她还趴在桌边昏睡，这身COSPLAY倒蛮配的，我想，把她抱到了床上，可惜，等她醒了必须送她回去，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拉姆，蕾姆，她在床上呢喃。

我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眼熟呢，幸好在家闲适无事，找不到方向时追了不少番。

头痛欲裂，我给自己泡了一大壶乌龙，对着月色大口喝茶。

酒意差不多散尽了，回身去看女孩，她沉睡的脸庞好似红苹果，这么看着她时我才发觉自己在这世上孓然一身也好久了，突然有种孤寂感，多留她几天也好，我不禁想。

我细细品味自己的人生，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它空无一物。

为免自己太过伤感，我决定到客厅里看球赛，那个玩意儿打发时间最好不过。

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1-4

早，艾米莉雅说，她在用咖啡壶做咖啡。

早，我道，咖啡的香气已经弥漫了，艾米莉雅的身形在眼前飘来飘去，恍如梦境。

早上吃什么呢？她说，端来了两杯咖啡，冰箱里有便当，外边还有土司。

这孩子倒是自来熟，我想，土司吧，我说，方便，配咖啡正好。

我起来刷牙，才想到问她，你刷牙洗脸了吗？我这里东西都有。

喏，她指指我这边，原来她自己翻出来了新的牙刷毛巾，梳洗过了。

我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中自己胡子拉扎的样子，感到有些羞愧，略略处理了些。

艾米莉雅，你真名是什么？家住哪里呢？吃早餐时我试探着问她。

艾米莉雅就是艾米莉雅，艾米莉雅四海为家，她说。

那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为什么呢？

要小心魔女，她说，不能让魔女先找到你。

不然世界就要毁灭了，我笑道，想起那晚的观音。

是的呢，她说，你明白就好了。

那你来干什么呢？保护我吗？

那当然，艾米莉雅说，我的职责就是守护世界。

我的天，我发觉不是自己脑子坏了，是世界乱套了。

那好吧，过会儿我们出去逛逛，你也要给自己买些衣裳之类的，我说。

艾米莉雅连连点头。

1-5

敲门声，如夜的不期而至。

艾米莉雅动画片正看得津津有味。

是观音，衣裳胜雪，映照得夜色发亮。

艾米莉雅抬头，看看她，又看看我，一脸迷茫。

我来介绍，这位是观音阿姨，不对，是姐姐，这位是艾米莉雅。

艾米莉雅是吧，好可爱哦！

是的，很可爱，我一本正经道，她是精灵，魔法使，是来保护我的小仙女。

是吗，你来得真及时，了不起，观音夸奖道。

艾米莉雅拉拉我的衣袖，她到底是谁？

是远房亲戚，我说，她人挺好的。

艾米莉雅很快就和她混熟了，她盛情邀请观音过夜。

可是，我没有睡衣，观音推托道。

裸睡也是可以的，我说，有益身心健康。

你这色鬼，观音怒视了我一眼，回头问艾米莉雅，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你胡说什么，我倒有些出离愤怒了，她又不是你。

她们两个一边说话去了，再没搭理我。

1-6

醒来时观音已不见了，也不知她到底过夜了没有，裸睡了没有。

艾米莉雅要独自去图书馆，虽然有些担心，还好离的近，我们也去过多次了，我就放她自己去了，她走后房间里空荡荡的，我有些没着落，也在书架边东瞅瞅西看看。

魔女的身形印在白色墙壁上，好似画中人影。

你能帮帮我吗？她说，她望向我，我觉得她眼泪汪汪的。

你不要这样，我道，我又没欠你什么。

可是我被困在这里了，出不来。

出不来不是很好吗，你是魔女，你若出来了，我们怎么办呢？

魔女，仙女，还不是随便说说，还不是害怕我说的准，才把我困在黑暗里吗。

这样啊，那我能做什么呢？

艾米莉雅，我们是双生子，她越快乐，我越痛苦，这不公平。

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啊，我不禁道。

可是，只要艾米莉雅多一点点不开心，多流几次眼泪，我的痛苦就能多少减轻些。

这多少让我犯难，可是看她那样我真有点于心不忍。

我不敢保证什么，我说，那样对她就不公平了，反正我知道了。

魔女的样子和艾米莉雅真的很像，我几乎相信她了。

1-7

艾米莉雅很快学完了小学课本。

初中教材，还有练习册，很遗憾，我以为我能教，才发现早还给老师了。

我给她请了家教，是暑期打工的大学生，这样，她也不用整天无所事事。

晚上她在玩拼图，是那种壹千个碎片组成的星空与星座图案，铺满了一桌子。

喂，喂，老师安排的练习做完了没有？别只顾着玩啊。

艾米莉雅根本不搭理我。

我有些生气，催得更紧了。

艾米莉雅终于去做习题了，她开着台灯一个人在那里鼓捣，不和我说一句话。

我发觉她的眼睛里湿湿的，我说过头了。

为了弥补，我不时凑到她身边看看她在做的题目，还说做完后我们一起玩拼图。

我外卖叫了份奶茶给她，问她要不要加份点心，蛋糕小吃什么的。

艾米莉雅摇摇头，满眼泪水，我觉得心如雨下。

明天我们去动物园好不好？或者水族馆？我有些惊慌失措。

艾米莉雅突然放声大哭。

这夜，曲折漫长。

1-8

敲门声。

拉姆，一个说。

蕾姆，另一个也说。

和想的不一样，拉姆说。

你和我们想的不一样，蕾姆说。

你们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我问道。

她俩相互看了看，又望向我，一起摇了摇头。

拉姆！蕾姆！你们怎么来了？艾米莉雅从屋内飞了出来。

我也不禁摇摇头，哎，既然世界已经乱套了，那也只好由着它了。

1-9

她们三个开始整饰我的房间。

我觉得心脏有点压迫感，老毛病了，我在寻思要不要吃两粒救心丸。

看见蕾姆我就想起她的锤子，想起她的锤子我又想起魔女的诅咒，想到诅咒我又担心自小的心绞痛是不是因为魔咒的作用，待回过神来我又寻思自己是不是被眼前的场景搞得心理失常了，我就这样杵在那里发愣，任她们三个在我身边穿梭，如花间蝴蝶。

你怎么了？艾米莉雅问道。

他怎么啦？拉姆说。

他到底怎么啦？蕾姆说。

我朝艾米莉雅笑笑，没什么，看到你们三个团聚了，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突然想到，既然三个都来了，家里的床就不够用了，还有其它的林林总总。

我一边盘算着中午一起出去吃饭，买东西，订床榻，一边禁不住想，这可是开后宫的节奏啊，我莫不是见了鬼不成，话说，拉姆和蕾姆，不就是鬼嘛。

还有，这样的开销节奏，我可不能还像从前一样，永远满仓股票在那里电梯上上下下了，我得把日用的钱挣出来不是吗？

回头看看她们三个，金发的少女，蓝色或红色头发的女仆装孪生子，这可真是，知我者谓我何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至少，先让她们三个看起来多少正常点不是吗？

1-10

下午很累,也很快乐。

萝莉装的洋娃娃，女仆装的孪生女，带着她们逛街购物我都觉得恍如梦境，幸好这里是魔都，怎么穿都可以，不过略略吸睛罢了，可是要买的东西太多，女孩子们的欲望也繁杂，最后还是买了个行李箱来打包。

中午她们都要吃白熊咖喱，喝汽水，年轻人，口味都不清淡，不过吃起来赏心悦目。

订了一个1米5乘两米的床，虽然不宽裕，放下两个小姑娘应该绰绰有余。

回来照例是开空调，洗澡，我则把书房匀出来，书桌书架拖到客厅，打扫干净等待床送进来，洗完澡后她们一例穿了睡衣，艾米莉雅和蕾姆进去午睡了，拉姆则坐在沙发上看我喝啤酒。

好喝吗？

你尝尝，我递给她。

拉姆闻了闻，摇了摇头。

其实不好喝，我说，不过习惯了，夏天外边回来，来一罐冰啤。

这里，还适应吧？我问。

拉姆站起来，各个房间看了看，还好，就是有点小。

岂止，简直是太小了，不过没法子啊，穷，还丢了工作，买不起大宅子，委屈你们了。

我们倒没什么，就是艾米莉雅，喜欢在屋里跑来跑去的。

是的，我说，所以她没事就跑图书馆。

拉姆掩手打了个哈欠。

睡沙发吧，我站了起来，我洗澡去了，随手扔了条毛巾给她。

喝了啤酒我也有些睡意，不过热水一冲就清醒了，出来时她们都在酣睡。

百无聊赖，我索性在空旷的书房里打了地铺。

1-11

晚上点了外卖，不高兴出去了，冰箱里也没足够的食材做菜。

左右无事，我教唆着她们打牌，难得凑了一桌，不玩玩可惜了。

拉姆蕾姆心有灵犀，艾米莉雅大大咧咧的不肯多动脑筋，我一边摸她俩的套路一边揣摩她的思路，有那么点累，输多了她还不开心。

一直玩到了深夜，那个，我说，你们三个，明天开始，出门就穿之前买的衣服好吗？

她们相互望望，想了想，就都点了点头。

床要明天来，我建议艾米莉雅睡出来，拉姆蕾姆一起睡里面床上，她们相互看看，又看看我，貌似对我很不放心。

喂，我说，她都跟了我几天了，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沙发上只能睡一个哦，要不你俩谁陪我睡。

其实，我是担心蕾姆的锤子，说不定半夜里她就把我脑袋砸了个稀里哗啦，艾米莉雅睡在厅里，关键时还来得及阻止。

艾米莉雅在厅里，我就有点不放心，怕她掉下来磕磕碰碰，几次挪了茶几的位置，又盖了盖小被子，卧室的门开着，我觉得她俩没睡，一定以为我在对艾米莉雅动手动脚的，只是隐忍不发，这让我回到书房时心里忐忑，不敢睡熟，毕竟，我可是追过那部番的。

魔女的身形印在了墙上。

1-12

小声点，我说，她们都在。

我又没说话，魔女说，她从墙上下来了，你很有桃花运嘛。

胡说，那都是小孩子好吧，我说，咦，你怎么不哭哭啼啼了？

我几时哭哭啼啼啦？魔女说，你放心，我做了手脚，声音传不出去的。

上次你还眼泪汪汪的，我说，怎么，魔法恢复了？现在神气活现的。

一点点，魔女说，你怎么把她弄哭的？

说到这个我就有些火气，这种事，下不为例，我说。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嘛，魔女说，转了个360度的圈，我突然发现她的黑色长裙也不赖。

很漂亮，我说，对了，你叫什么来着？难不成就叫魔女不成？莎蒂拉？

哼！魔女想必对这个称呼也不满。

好吧好吧，我就叫你艾莉米娅好了，既然你说你们是孪生的。

艾莉米娅望向客厅沙发，那里，艾米莉雅沉睡正酣。

你可别打她的主意，我说，那孩子挺好的。

我就不好吗？魔女说，你凭什么觉得她比我好。

这倒是，我无语了，对了艾莉米娅，什么魔女来了要毁灭世界云云，是真的吗？

你说呢？她朝我笑笑，旋即不见了。

1-13

蕾姆来了，她的手里提着锤子。

不出所料，大事不妙，我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蕾姆来到我面前，眼睛定定看着我。

你穿这身蛮好看的，我说，很可爱，比你姐姐还好看。

蕾姆眼中掠过一线杀气。

其实我说的不对，你们两个一样好看，穿这身更好看。

蕾姆的手指指向了我。

喂，小姑娘，你不是在梦游吧？你要是胡来我可要叫了。

我没她粗心，这次，声音一点也传不出去的，蕾姆说。

原来你都听见了，我叹了口气，就为这个要杀我吗？

蕾姆的眼睛眨也不眨。

我的心乱得不行，死了死了，这回死定了，我心如乱麻，脑子飞转。

蕾姆提起了她的锤子。

喂，你想过吗？是你们找上我的，本来我就这么平凡过过日子，这都哪跟哪啊。

蕾姆的手松了松。

再说，我对艾米莉雅可是喜欢得不行，还有你们，其实我也蛮喜欢的。

蕾姆的眼中怒火重燃，再度抓紧她的锤子。

哦还有还有，刚才的对话，既然你听见了，自然明白我的心意。

蕾姆愣了愣，半晌，走出去了。

1-14

早上我睡过头了，大约是昨晚惊吓过度。

她们在厨房里搞事情，欢笑声，厨具叮当声还有打破杯盏的声音依次传来。

我睁开眼，已经日上三竿了。

我突然想，要是观音也在，这像不像一个完美的家庭。

等我早上磨唧完，她们都回客厅了，厨房里乱哄哄的，就是找不到能当早餐的东西。

喂，你们，都吃了？也不打扫下。

三个人聊得正嗨，完全没搭理我，哎，脱下女仆装穿睡衣的拉姆和蕾姆，居然这么快就堕落了，真是超出我的想象。

为解饥饿，我只好泡咖啡，加大量的糖和奶。

蕾姆过来了，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我说，我胆子大，吓过就算了，吓不死的。

别和她们说，蕾姆道。

知道，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说，哦对了，艾莉米娅也知。

艾莉米娅是谁？

是那个魔女啊，我起的名字，她好像不喜欢莎蒂拉这个名字。

以后少和她说话，蕾姆道，我点点头。

可是，你们怎么不勤快了？以前不是一直做家务的吗？看这乱的。

蕾姆笑了笑，这可是你家，她说，你放着，待会儿给你理过。

不如回头一起去超市吧，我说，女孩儿家，买菜做饭总要熟悉起来的。

蕾姆回去和她们说话去了。

1-15

屋外跑过一头狼,银色的,接着又一头。

见鬼，我说，白日见鬼。

你说什么？拉姆问，见鬼？

没什么啦，我道，我们这里，碰上什么奇怪的事，总这样说。

你碰上什么啦？拉姆问，她们三个都扭头这边。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心痛，老毛病了。

我来看看，艾米莉雅说，她走过来，手放在我胸口。

我是不是被诅咒了？魔女的诅咒之类的，我问。

没有，什么也没有，艾米莉雅皱皱眉。

好吧，那就是见鬼了，我说。

见鬼见鬼，你见过鬼吗？鬼在哪里？什么样的？拉姆生气道。

我差点想说你不就是鬼嘛，想了想才说：人死了会变成鬼。

和活着时一样吗？艾米莉雅问。

一样的，就是有点灰不拉叽的，没什么色彩，我说。

那鬼会不会死呢？艾米莉雅明显好奇起来。

会的，就像一片墨迹，颜色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后就烟消云散了。

别听他胡说，拉姆道，他骗你的。

那你说人死了会怎样？我反问道。

就没了，什么也没有了，拉姆冷冷地说。

我知道她是对的，艾米莉雅看上去有些泄气，蕾姆一直冷眼旁观。

我不说话了，望向窗外，那两只狼也回来了，冷冷看着我，好像还咧着嘴朝我笑了笑。

1-16

拉姆专挑蔬菜买，蕾姆在冷冻奶类制品柜边逛，艾米莉雅在小吃零食区溜达。

我拿了一瓶速溶咖啡，一袋需过滤的咖啡粉，站在收银台不远处等。

拉姆过来了。

咦，怎么都是素的，你们不吃肉的吗？

不吃，拉姆说。

胡说，白熊咖喱不是吃过的吗？明明吃的好伐，买不来是吧？我不禁笑她。

拉姆抬头看看我，不吭声，我觉得她这样挺可爱的。

你等在这里，我说，过去取牛肉牛腩，打碎的猪肉糜，顺便看看那两位怎样了。

对了，还有各种咖喱调料，我也要试着做做咖喱餐。

蕾姆拿了牛奶，酸奶，装在冷冻袋里的冷饮，还有可乐汽水什么的。

艾米莉雅拎了大大小小一袋袋的零食，酸的甜的咸的鲜的辣的，好家伙。

看着她们收获满满,我也忍不住蠢动,又去拿了一瓶白酒。

结账时有人找我们搭讪，因为我身边这三个女孩实在是既漂亮又奇怪。

朋友家的，我说，带她们出来走走，家里闷得慌。

好福气啊，一个混血，一对双胞胎，好看。

是，是，我负责给她们补课，我应合道。

1-17

她们依次洗完澡出来了，等我也洗好出来，她们已经在做饭做菜了。

味道不错，我禁不住夸奖道，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收拾完桌子，锅碗瓢盆依次洗过，我也觉得有些乏了。

我要一个平板，艾米莉雅说。

拉姆蕾姆相互看看，不说话。

这样，我想了想，说，你们三个一人一个手机，好联系，再买个平板，先说好，每天的作业做完了再玩，艾米莉雅，你要不要先睡会儿，晚点家教要来了。

对了，拉姆，蕾姆，你们要不要也学点什么？说不定有用。

不要你管，蕾姆说，拉姆点点头。

好吧，我说，艾米莉雅回房睡了，她们两个也回自己房间，床来了，书柜书桌搬进了艾米莉雅房间，书房里新添了两个简易的衣柜，我的衣服和艾米莉雅的分层放在本来的衣橱里，她俩把自己的衣物搬回了各自衣柜。

我呆呆望着她俩进进出出，蕾姆突然说，你的眼睛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红了吗？大概没睡好吧？

不是，蕾姆走过来，细细看我的眼睛，顺手摘下了我的眼镜。

有一条白线，蕾姆说。

是的呢，拉姆说，她也过来的，以前倒没注意，一直有的吗？

不知道啊，我说，心里在想那两只白狼。

1-18

姑娘们都睡了，想到三点多家教要来，我就没敢睡，用咖啡机在厨房做咖啡。

好香，艾莉米娅说，好了吗？

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去把两扇房门关了。

快好了，我说，你呀，是不是搞事情了？

搞什么事？魔女摸了摸我的头，你犯傻啦？

别动手动脚的，早上两只狼，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的眼睛里是不是有一条白线？

阴阳眼吗？恭喜恭喜，这可是稀罕东西。

稀罕个鬼！我又不要见鬼！我给她冲了一杯，给自己一杯。

那可由不得你，魔女说，反正见也见了，习惯就好了。

那到底是什么？真的狼吗？别人看不见吗？

看不见，艾莉米娅说，除非有魔女之眼，休想看见。

我不多问了，我说艾莉米娅，以后没什么事，不要来找我好不好？

为什么？你怕我吗？怕自己喜欢上我吗？

哪里，观音也比你好，我说，你太叫人吃不准了，我是怕蕾姆知道了，一锤子砸死我。

那让她砸死你好了，魔女说，观音是谁？很漂亮吗？我们两个谁大？

既然她不知道，我就可以信口开河了：

观音比你漂亮，温柔美丽，她还是接引菩萨，所有的佛都是她渡化的，她的年纪有宇宙那么大，可是心理还像小姑娘一样年轻，对了，她还喜欢裸睡，可爱不？

你这个色鬼，魔女笑嘻嘻说，尽拿话怼我，告诉你，一定是我比她年轻漂亮，也比她年长，什么宇宙那么大，你见过宇宙吗？她见过吗？见过宇宙一次次开始结束吗？

那大概没有，我说，我们，还有观音，大概是这次宇宙发生后才发生的吧。

就是嘛，魔女笑笑说，那个老妖精，比老比小，比漂亮比本事，哪样比得过我。

我叹了口气，心想，人家好歹是御姐范儿，哪像你，小小丫头，还装什么大尾巴狼，可是我又想，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要是还神智清醒，不是应该投靠魔女不是吗？

敲门声！

喂喂，你是不是回避回避，家教来了。

魔女早已不在那里了。

1-19

晚上，鬼在我房间里进进出出，让我很不爽，人死如灯灭，何必还赖着不走呢。

出去走走吧，魔女说，你这里太挤了。

也好，想到死掉的人和我共用我的房子，我乐得出去散散心。

魔女在前面颦颦袅袅的，两只白狼身前身后。

你看得到我房里的鬼吗？我问，走来走去的。

你别吓我，魔女假装害怕似的捂着胸口，哪里有什么鬼！

你不是说我有阴阳眼嘛，我说，看不到鬼，还算什么阴阳眼？

那也要有鬼不是，魔女说，对了，你不是说拉姆和蕾姆吧？可爱的小鬼们。

我知道这个话题谈不下去了。

我们渐渐走入一座庭院，日式的，淡淡的院落，矮矮的石灯。

拉开移门，换过拖鞋，是空荡荡的大厅。

喝点什么？魔女问，给我看一边的酒柜。

没有可乐什么的吗？我走去另一边的冰箱，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冰块和纯水。

你几岁啊？魔女揶揄道，在自己家里酗酒，到我这里装清纯，魔女取出器具，酒杯，白葡萄酒，开了一瓶，倒在杯子里，又取出小桶的冰块。

喝着喝着我就目光迷离了，我觉得魔女看上去相当迷人。

艾米莉雅，我说，你挺能喝的。

你喝多了，是艾莉米娅，魔女说，来，满上。

是，是，艾米莉雅，你作业做完了吗？

做完了，我们喝点红酒怎么样？

好，好的，我觉得这个夜晚妙不可言。

时光如水，艾莉米娅倒在了我怀里。

喂喂，别睡在这里，我抱起她，踉踉跄跄往里面走。

两只狼在脚边钻来钻去，毛茸茸的蹭得我很不舒服，我一脚踢飞了一只。

巨大的床，挂着帐子，放下她时我也倒了下来。

艾莉米娅勾住了我的脖子，她浑身散发着迷人香气。

艾，艾，艾米莉雅，你喝醉了，我喃喃道。

我们很快抱在了一起。

我有些似醉似醒，你，你不会杀掉我吧，公螳螂，母螳螂，艾，艾米莉雅。

她用嘴唇阻止了我。

欲仙欲死，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

1-20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大事不好，我暗叫了一声。

是吗？艾莉米娅勾住了我，那可怎么办呢？

弯月如钩，我看见了艾莉米娅一丝不挂的样子，不由心中一荡。

我找不到自己的衣裤，心里烦乱不已，艾莉米娅咯咯笑了起来，你找不到的，除非...

除非什么？

艾莉米娅勾紧了我，你说呢？

哎，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那么抗拒。

狼钻了进来，害得我动作一滞。

艾莉米娅脸上浮起笑意，她摆摆手，狼又出去了。

我觉得身下的艾莉米娅不胜曼妙，楚楚动人，她的身形让我充满负罪感。

我走得很是狼狈，欢迎再来，艾莉米娅说，语气带着揶揄。

回头时，那座庭院已经不见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回家的路。

1-21

平生头一回，我在敲自己的家门。

谁啊？来了来了，艾米莉雅开了门。

看见艾米莉雅我不禁一愣，忽然心里一荡，不由满脸通红，之后便有深深的悔意袭来，刚想说什么，刹那间却心如刀绞，痛入心肺，我疼得蹲了下去。

艾米莉雅脸色大变，你怎么啦？她说，拉姆！蕾姆！她很快大叫了起来。

疼痛，死一般的疼痛，我在床上弯成了弓形。

是诅咒，魔女的诅咒，艾米莉雅手放在我额头，说。

诅咒什么？拉姆、蕾姆问。

不知道。

我知道诅咒的是什么，是对艾米莉雅的感情，一旦动了感情，疼痛便随之而来。

可是我什么也不能说。

我看着艾米莉雅，看她一眼疼痛便多上一分，我只好闭上了眼睛。

艾米莉雅在旁边哭泣，拉姆、蕾姆站在身后，我惟有一言不发。

我想我是睡过去了。

1-22

蕾姆冷冷看着我。

你姐姐呢？艾米莉雅呢？

蕾姆不说话，我干脆再闭上眼。

昨晚你去哪里了？魔女那里？

我点点头。

你做过什么？

能做的我都做了。

你做了什么？

你不要问了，总之少儿不宜就是。

蕾姆手里牵着铁链，我知道链条那头是她的锤子。

我看着她，一声不吭。

你不打算逃吗？蕾姆说。

不打算，反正逃不掉的。

知道就好，蕾姆的嘴角弯起了笑意。

我看着小小年纪的蕾姆忽然充满杀意，一只眼睛慢慢变成红色，觉得事情真是滑稽无比。

哎哟哟，不得了了，杀夫了！魔女来了。

没错，杀你的夫，蕾姆淡淡道。

那我岂不是要守活寡了，使不得的，魔女笑道。

我也知道使不得，一下就从床上起来了，转身一把抱住魔女。

哟，这么猴急！等我先杀了她再说嘛。

快走啊！我禁不住大叫起来。

魔女的一只手掌放出银色光芒，蕾姆走不掉了。

1-23

我拦在前面，不要你管！蕾姆怒道。

行行好，你杀她做什么，一点干系没有的。

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不是在救你嘛，郎君。

鬼在我们之间来来回回，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艾莉米娅手一紧，我和蕾姆同声发出哀嚎。

哎哟，对不住，把你也捎上了，魔女说，要不，把你一起捆上？

死八婆，狠心的婆娘，就会使阴招，我忍着心痛，怒骂道。

魔女的眼中掠过一片阴霾，黯淡了好多，我忽然感觉有些于心不忍。

你不用忙，等拉姆，还有你的小仙女来了，我一个个杀给你看，她的声音带着怨毒。

回头看蕾姆，蕾姆的眼中火焰升腾。

蕾姆，你放心，一定没事的，你痛不痛，我朝她走去。

你敢！你再走一步试试！艾莉米娅怒道。

我知道我会再走，艾莉米娅心里一定又酸又痛又怒又恨，可我何尝不是！

我疼得倒了下去。

1-24

我大约很快就醒了，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蕾姆呢？

死了。

我吓得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才看见蕾姆蜷缩在角落里，大概睡着了。

我们谈谈吧，我软语道。

好啊，魔女说，天下男儿，负心居多，你想谈什么？

我想起昨晚的软玉温香，想起之前和艾莉米娅的种种，想起连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杀人了？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负心了？

我几时负心了？她们三个，还是孩子啊？我就当她们是女儿。

那也不行，艾莉米娅说，她们是女儿，可爱小女孩，我就是八婆，坏女人！

这都哪跟哪，我知道她有点蛮横，可我真不知道她找上我到底是为什么。

你当然不是，你知道的，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心动得不行，这话倒不全是假话。

那好吧，艾莉米娅脸上顿时笑意满满，那你跟我走吧，杀她们，脏了我的手！

那可以，可不可以解开她。

可以，等我们走了。

好的，我和蕾姆说两句。

我知道我走了蕾姆她们一定不会久留，可是谁又说得准呢，我把银行卡、现金、房门钥匙翻出来放在茶几上，找来纸笔，写下密码、电话号码什么的，交待蕾姆我别处还有房子每月有收租，只要量入为出她们生活应该没有问题，我又关照她们要是观音来了务必和她商量，观音知道这里的情况。

观音是谁？

艾米莉雅知道的，观音会照顾你们的，我觉得自己有点牵肠挂肚的。

好了吗？看来你在安排后事嘛，艾莉米娅语带讥讽。

差不多了，我说，这些是遥控器，电视，空调，电扇什么的，这是外面信箱钥匙，每月有水电煤费用的单子，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把手机留给你，你们可以在手机上付费，艾米莉雅会的，我的银行卡绑定在手机上房租也汇到这张卡上，这里是房子的地址钥匙还有租客的手机号，对，就是手机里的这个，我唯恐交待得不够清楚。

蕾姆看我的眼神直直的。

记得出门带钥匙，还有锁门，临走我还在唠叨。

你怎么像个婆娘！艾莉米娅挽住我说。

我们走了好远，艾莉米娅才收回手里的银线，远远的，我的房门开了，蕾姆站在门里。

很遗憾，我没能见艾米莉雅一面。

1-25

魔女裸着身子，一直在走来走去。

你不要这样，我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看着她。

女孩子的身形天然曼妙动人，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要不是魔女就好了。

你知道反面的上帝吗？魔女问。

我摇摇头。

为了拯救他创造的世界，上帝走到了反面，神成了魔。

然后呢？我问。

然后，他选择了遗忘，魔女淡淡道。

不知所谓，我嘀咕道。

我想念艾米莉雅，想念拉姆、蕾姆，想念那些可爱的女孩子。

你在想什么？想你的小妖精艾米莉雅了？魔女笑道。

不是，我说，我在想你说的老妖精，观音姐姐。

喂，又说观音，观音到底是谁？

是谁呢？我说，说不好啊，反正人家可是御姐范儿，不像你，还没发育好呢。

艾莉米娅反手给了我一耳光。

喂，你怎样说动手就动手，泼妇！

那又怎么办，魔女怒道，不许你嘴里不干不净的。

我不说话，她也不发声了，只是瞅着窗外淡淡的月色。

这个时候，她的样子温婉可人，带着淡淡忧伤，那是和艾米莉雅不一样的感觉，她的皮肤在黑暗的屋子里闪烁着荧光，乌黑长发倾泻而下，垂到了腰际。

我走过去，想去触她的肩。

别碰我，她说。

她的眼角有淡淡的泪珠。

1-26

我走到了庭院里。

狼在院子里穿梭，它们像没见我似的，一圈圈遛弯。

石笼里淡淡的灯光，高树带风，花草都睡了。

忽然口渴得要命，我转回去，想找罐啤酒。

艾莉米娅穿了一身淡绿色长裙，靠在沙发上，双目紧闭，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是艾米莉雅在我家沙发上打瞌睡呢，我竟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走到她面前看她。

她大概睡着了，轻抚手背，凉凉的，我朝里屋走去，果然发现了卧室，那张大床。

我抱起她，放到了里屋床上。

一杯杯喝啤酒，我觉得内心既柔软又悲伤。

我很想抛下她，回到自己家里，我知道家里谁在等我，可是我知道我走不出去，大概我也不是真的想就此离开，我想起那个夜晚，似醉似梦的时光，静静回忆时，我竟然察觉到她的欢愉中仿佛也带着一丝伤怀，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的内心空寂如雨。

远远的，传来压抑的低泣声。

循声四处逡巡，我绕着房子兜了个圈，最后感觉声音还是来自里面，进去时，艾莉米娅正在掩面抽泣，泪水打湿了半边枕，我从没见过魔女软弱的样子。

我的手抚过她的长发，别哭了，我说，我看见了她的满眼泪水。

最后，她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1-27

杀掉她！趁现在，观音冷冷说。

我摇了摇头，沉睡的魔女如婴孩般美好。

你不想和我回去吗？观音柔声说。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艾米莉雅，拉姆，蕾姆，都在等你，没你她们可没法继续。

什么意思？我有给她们交代，大不了，她们可以回到自己的地方。

回不去了，观音摇头道，自从她们决定找你后，再也回不去了。

那拜托你照应照应，你不是和艾米莉雅很要好的吗？她小时候你还见过她呢？

观音还是摇摇头。

喂，你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你不在那里，我没有理由赖在你家里不走，我也有事要做的好不好。

你的意思，我若回去了，你会跟我们一起生活吗？

那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由心中一荡，莫名升起猥琐的念头，裸睡的观音呵。

杀了她吧，观音的笑容莫名妩媚起来，然后跟我回去。

低头看艾莉米娅，她大概梦见了什么，眉头微蹙，我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

我再度摇了摇头。

那她们会死的，会被人害，或许会生不如死，这个世界，你懂的。

你可是救苦救难的观音，我感到莫名的愤怒，跟我说这个！

我也没有办法啊，观音低声道。

我觉得心如刀割，接着，疼痛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滚！魔女醒了。

观音旋即消失不见。

她搂住了我，我的疼痛顿时消散了。

1-28

那就是观音吗？倒有几分姿色。

喂，别这么老气横秋的好不好，一点小姑娘样子都没有！

我什么时候成小姑娘啦？不是魔女了吗？她似笑非笑道。

我低叹了声，你有多少事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跟你说了也白说，魔女放开了我，站了起来，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你不说，我又能知道什么，我抗议道，还动不动说我不好。

魔女不吱声了，愣愣看着外面。

对了，刚才观音的话，你都听见了？

她点了点头。

那我们能不能稍微照顾下她们，不然她们会死的。

那就死掉好了，魔女冷冷道。

小孩子饿死多可惜，还有，观音不是说吗，说不定被人害了，生不如死。

怎么？舍不得啦？魔女生气道。

我知道有戏了，一把抱住了她，就当照顾下自己的妹妹们好了。

艾莉米娅伸手推开了我：要去你去！

1-29

我搂住艾米莉雅时，她放声大哭。

拉姆、蕾姆站在旁边一脸尴尬。

我抹去她的泪水，你们早饭吃过没？出去吃饭吧。

艾米莉雅哭个没完。

吃早饭时，我慢慢告诉她们发生的事，说到尴尬处，艾米莉雅伸了伸舌头。

拉姆和蕾姆一脸鄙夷，哎，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魔女找到我世界就要毁灭了什么的，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不记得了，反正我就是知道，艾米莉雅赌气说。

对了，家教的事，要不要停一停，我说，不过继续也不要紧，只剩一个礼拜了。

你的眼睛怎么啦？拉姆问。

她们一起看过来，真的呢，好大一个白点，艾米莉雅说。

我的瞳孔里有一个白点。

那是阴阳眼，魔女说的，我道。

本来不是一条白线吗？蕾姆说。

不明白啊，我也觉得一头雾水。

有什么用呢？艾米莉雅问。

能见鬼吧，我说。

鬼？鬼在哪里？她有些害怕。

这里，那里，你旁边也有。

艾米莉雅脸色刷的白了。

你不要吓她，拉姆道。

好了好了，哪里有什么鬼，我温声道。

1-30

傍晚，我独自往艾莉米娅的庭院走去，幽冥之色，这条路上少有灯火。

猴子在路口等我，它的毛发又黑又硬，刺破了夜色。

我当它是路人，可是它站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戾气。

金箍棒又黑又亮，在黑暗中发散诡异光芒。

你是假的，你是六耳猕猴，你不是它，我失声道。

猴子的笑容弯成了月钩，它就是它！

金箍棒从天而降，我只能拼命躲闪。

道路尽毁，木叶翻飞，鸟鸣刺破了天际。

我抓起一地碎石朝它砸去，碎石碎成粉末，模糊了视线。

棒子破空而来，躲不过去了，绝望双手。

我像钉子向地下陷落，尘土飞扬。

一下，一下，再一下，猴子在打桩。

金刚不坏！猴子骂骂咧咧的，疯狂挥棒。

观音映入了眼帘。

观音救命！我大声喊叫。

观音泼了我一瓶净水。

我听见自己双手骨裂的声音。

完了，我绝望了，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头。

1-31

你醒啦，艾莉米娅面容忧戚。

我挣扎着想起来，她拦住了我，你好好休息，艾莉米娅说，她的脸色惨白。

你怎么啦？我问，魔女摆摆手。

狼嚎四起。

满天神佛来了。

艾莉米娅走了出去。

风声凛冽，寒意四起，不似夏天。

我也想跟出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喊杀声，兵器声，呼啸声，夹杂间声声闷哼。

血光飞溅，沾染了月色，抹暗了眼前的窗。

我听不见艾莉米娅的声音。

观音从半空坠落。

菩萨们的坐骑在眼前交错。

金箍棒！

巨大手掌！

我听见了一声闷哼。

寂静，无边的寂静！

门开了，艾莉米娅跌跌撞撞朝我过来了，我一把接住了她。

她说不出话了，只是愣愣看着我，我的手上全是鲜血。

她的嘴唇在蠕动，我把耳朵贴了上去。

下，下一次，重新来过...

艾莉米娅死了。

1-32

身形如山岳暴涨！

我看不见眼前的神佛，不论是滴血的观音，毛发倒竖的大圣，或如来眼中的笑意。

火，从我周身燃起，烧亮了天地，可是我的眼里只有黑夜。

火焰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树木，城市，繁星和云层，皆在燃烧。

尖啸声环绕，无数东西刺入身体，我感觉不到疼痛，什么也感觉不到。

无数肉体化为烟尘，无数生命烟消云散，无数白光从眼前亮起复熄灭。

拉姆，蕾姆，艾米莉雅！

我停住了。

她们满脸恐惧，瑟瑟发抖，我的心脏再度传来重击声。

什么打中了我的头，太上的环吗？

风声，尖利风声，我的一只眼睛鲜血长流。

我挥手抹去了眼前的神佛。

艾米莉雅，我朝她走去。

她伸手过来，身体颤抖不已，我想抱住她。

手掌，巨大手掌，我听见自己头骨爆裂声音。

我终于抱住了她。

知道吗？艾米莉雅，艾莉米娅，你们是姐妹呵！

可是我只是嘴唇在动，发出的只有咆哮声。

我的胳膊好像掉了，一个，两个。

我抱不住她了。

是谁？远远的，他发出悲鸣声。

他化作了漫天白光。

艾米莉雅昏了过去。

1-33

在境界的彼方

谁在哭泣

当命运石之门开启

要小心魔女,观音说，世界要毁灭了。

观音一如既往的端庄美丽。

我深深叹了口气。

我在追一部番，那里男主人公会不断死去，我不想看见你，我说。

是啊，观音说，会不断死去，其实我也不想见你。

对了，你有女朋友吗？观音问。

没有，不过，我瞅着风姿绰约的观音。

别打歪主意，女朋友会有的，不过你要看清楚，别选了魔女哦！

魔女怎么啦？世界会毁灭吗？我不禁嗤之以鼻。

会的，观音说，随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