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仙子 76
作者:河伯    发布于:2022-12-23 11:05:45    文字:【】【】【
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我感觉眼前飞起一团火焰,那是晴天的闪电,是所有美好的叙事最后必然到来的一声霹雳。
我怀念仙子,当时,过去,现在,以及无尽的未来,我不知何时再能见她。
我敬流年一杯清茶,一盏薄酒,因为它曾淹没我,还有那些往事。
现在,我活着,在人世,人间,在轮回与生死里,我甚至有些怕死,可是,我知道,有天,有人为我死过。
仙子死在了我怀里,她容色依旧,衣裳胜雪,她的脸色比雪更白,她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这样走了,可是我哭不出来,世界,什么也不做,它袖手旁观,除了一个劲地下雪,纷纷扬扬的大雪洒满我之内心,我的内心空寂如雪,它一无所有又渺渺茫茫,又仿佛爬满了什么,仙子怎么可能会死?她比他们谁都更健康,美好,甚至不知生死,那一定是个误会,一个错觉,于是我呼唤她,怀抱她如怀抱一个婴孩,我怀抱着自己,因为我已死去,如果不这样我无法安葬自己,我可能没有动过,可能走过了所有的山脉,我不知道,那时,我失去了自己与内心。
时间是不存在的,世界是个虚无,死去的仙子仍是仙子,我绝不能放手,我的眼前失去了颜色,天地皆白,因为仙子素衣赤足,她比雪还白,我想起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全身赤裸,如雪洁白,她从黑暗中涌现,那时天地顿时活了过来,我抱着她内心一片茫然,我们四目相对却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那以后我才想起我们都应该穿着衣裳,那以后世上有了服饰,我想起那时候,我们背靠背面对着无尽的虚空暗影,我们战斗到精疲力尽,忘了其实我们也会死去的,那以后我后怕不已,再也没敢让她靠近黑暗半步,我把她交给真武,真武把她托付天上,我的内心平静如水,我的沉睡与梦境细水长流,我怎知仙子最后会倒在青山碧海之间。
那是晴天里的闪电,是所有美好的叙事最后必然到来的一声霹雳。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可是,我的时间线是乱的,初见仙子即如此,它把未来与过去并置,反而现在,显得模糊不清,这,是个隐患,虽然,仙子看穿了我,明白了我,我自己却总在记忆的混乱中泥潭深陷,逃不过语无伦次的宿命。
现在好了,我已沉沦,我已沦陷,我回不到从前,我是人世里的漫游者,尘世,是我的归宿。
我的内心燃起微暗的火,它烧得不明不白,火焰使我怀疑人世,可是我又无处可去。
我的怀疑与日俱增,正如佛陀也怀疑他的人生,我想看懂这个世界,我到处求索,古今中外,我相信海德格尔所言,存在无它,思想思想思想,仅此而已,我相信波斯人所谓神的恐怖循环,我相信强力意志与相同者的永恒归来,我相信万物无中生有的道理,不论老庄或是佛陀,都这样看,我相信物理学,弦论,M,我和弗洛伊德之流交谈,和尼采与叔本华争辩,有阵子,我甚至认可柏拉图的原型,可是我的内心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
世界,充其量,只是一场烟火的表演,我正好遇见而已,于是我也是烟花。
在无限的孤独中,我找不到出路,只有诗意在内心徘徊不去:

今夜如此孤寂
当亲人离去 世界遁形
灵魂独自面对着黑暗
记忆纷纷摇落 如雪消融 如树叶死去
肉体已然不在 自我如何安置
这时思念谁 或还憎恨什么
是否需要信仰 或一个神
或者 拥抱这孤寂
一如拥抱你的上帝
远处 一下一下
琴弦断裂的声音
你一无所见
事物逐渐远离
这崩裂与消逝之声也将远去
你听见的 是自我与灵魂折断的声响
但是听不见 自己的消散
最后
一树樱花 或刹那烟花
模糊了你的视线
或想象中的视线
这是最后的最后
可是
今夜如此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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