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仙子 40
-又东三百七十里曰杻阳之山。其阳多赤金。其阴多白金。
这个可以有,我眼睛里一会儿金光闪闪,一会儿银光闪闪,谁教这山就是座金山银山合体呢。
你疯了吧,她推了我一把,上去!她说,我们于是上山。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游山玩水,追求的,即此无为之乐。
我们就这样疯疯傻傻的,上山,下山,采野果,睡树梢,听听鸟鸣,尝尝流水,混沌而不自知。
我知道时间需要叙事,不然时间即不存在,世界便无意义,我也知道在时间里叙事之难免,事物一旦出现发生即进入进程,我但愿它慢点,再慢点,万事万物呼啸着向终点奔去,这原非我本意,却也不受我控制。
我要我们相亲相爱,即使那如同孩子过家家,如山花自开自谢,不要紧,我很满足,我不要世事的烟尘。
而世事,据我所知,终究只是烟尘。
我给她讲故事,虽然她来自天上,不妨碍我讲天上的事,神仙,元气,虚无自成阴阳,相反者相成。
她权当故事听,我也权当故事讲,不然怎样呢,这些又没个见证,有见证又如何?
说到最后,我说起对她的爱,我说我看着她从虚无中化生,如花朵开放于暗夜,音乐流出心田。
你胡说,她笑道,我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她不知道,世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从何而来向何归去,他们是梦。
而我,也许是梦见他们的梦,吊诡的是我居然爱上了其中一个,为此而入梦不醒。
我摸摸她的头,那么,今晚睡哪里?还有,弄些什么来吃呢?
她开动她的小脑筋时我正好走上山顶看看,正午,阳光明媚,杻阳山大放光芒,黄灿灿的,白亮亮的,是迷死世人的光彩,而我,在金字塔尖左顾右盼,像个幸福到发狂的财迷。
-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有歌声,歌声既悲且喜,简单却苍郁,我知道她无感,因她未经世事,我却易于沉沦其中。
它缓缓走出来,一片金色里,千里马?独角兽?不是,它步态优雅,有着马的身形,鹿的雅致,白首虎纹,尾赤如火,它走过山的分野,化作一团银光,除了尾巴飘扬欲燃,只是,这声音...
她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我要骑,她说,好漂亮。
当心摔你个跟头,我笑道,这种野物,很难搞的。
搞搞看嘛,她撒娇道,我只好悄无声息地下去了。
现在,我是匹马,现在,我是只鹿,现在,我是一只寂寞的神兽。
我和它交谈,我们交谈的声调欢快而悲戚,关于生命及其悲欢我们甚为同调,于是我们饮了口山涧水,慢慢走上山去,有个女孩,你得见见,很可爱的,我说。
她看我们的眼神完全是懵了。
去捋捋毛皮,我说,别摸错了,那个,我扭扭头。
怎样,不错吧,我说。
不错,她说。
不错,它说。
我看着她纵马驰骋的身影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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