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仙子 37
-有木焉,其状如榖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
日月周行不怠,太阳将去之际,晚霞满天,夕阳满山,素衣仙子,或赤裸的我,一样被涂成金色,不赖。
吃得饱饱,睡得好好,我摸着一肚子的草,美美地说。
这就想睡了,你也真是,仙子诧异道。
说说而已,你看,太阳快落山了。
是快落海了,仙子说,她说得没错,我们在山这边,而如血残阳,正一边染红了大海,一边沉入其怀抱。
夜也慢慢来了,暝色四合,只遗一弯弓月,凉风四起,吹起我身上漫山遍野的鸡皮疙瘩。
仙子看得有些不忍,她取出一件软毯,披上,她说。
好多了,我说,把毯子紧紧裹住自己。
你都是怎么过来的?仙子有些不解。
死扛,我说。
在黑暗的森林里,鸟在梦语,虫在鸣唱,枝叶在无声扶摇,仙子夜游正酣,我则作陪。
然而暗夜里也有光彩,树木兀自发出亮光,它们如地上的玉石或足金,但光晕广大柔和,使夜如掌灯。
迷谷,她说,走而不迷,佩之不迷。
哦,作用和名字相反,我道。
走到一棵参天大树下,仙子道,我累了,睡吧。
仙子跃上树梢,她睡在月光下。
我没这个本事,我睡在树腰。
-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
我睡得燥热,莫非那是神毯,满分战胜寒夜。
半夜里我醒来,抬头往上看,看见仙子居然笑盈盈低头看着我,她的背后挂着弯弯的月亮。
我不明所以,仙子朝我指了指,又指指旁边。
我的天,一只猿猴睡在边上,它的一只手搭在我腰间,莫非它看我全身赤裸,以为我是另一只猴子。
我朝仙子摊摊手,仙子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转身继续睡。
我可睡不着了,我看着猴子,它细长柔软,估计站起来比我高,毛色浅棕,唯双耳白毫,微风中轻轻摇摆。
我又看仙子,她仿佛睡在月弯里,月光环抱着她,她的身下长出轻柔的枝叶在空气里沉浮。
就是这时,无尽长夜的无眠里,亘古的寂寥里,有爱意慢慢滋生。
她睡得像个孩子,但愿她永远如是,我想,于是慢慢沉入美梦里。
天亮时,猿猴已不知所踪,我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鸟声四起,这些个闹钟,从不爽约,我睁眼,仙子已不在那里。
有风,所有的树都招摇起来,难怪叫招摇山,一如我的名字。
顺着山势往下走,很快,我看见仙子在洗漱,溪水倒映出她的样子。
没有时日与历法,这样的日日年年真好,我在水边看着她,感觉漫长的旅途有了生气。
早,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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