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仙子 31
你惯于装神弄鬼，把神话搞得面目全非，你对得起我吗？
我对你一直忠贞不二，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你只是不想把你滥情滥交的一面明白地展示出来，你这个伪君子，于是你把这面推给别人，比如太白，你让他和西王母胡搞，你明知你们是彼此，你连在文本里都不能克制你的淫荡，何况本人？你玷污自己不够，还玷污神话，那些神人，你的无耻简直无以复加！
至少，我没有玷污生活本身，我还在负隅顽抗。
生活？你的生活现在就在你的文本里，此外你并不存在。
至少，我对你的爱是纯净的，真诚的，我甚至为此放弃了自己与你。
你什么也没放弃，你用虚假的放弃，用众生与宇宙为一，也就是你，宣言了你拥有一切。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雄辩，我一直认为她远比我强，这次不过再次证实了而已。
可是你知道我已经没有神通了，你不能对我温柔点吗？我近乎低三下四了。
不能，她说完就走了。
我知道神话已慢慢侵入我的生活，我知道我的生活慢慢化入神话，我渐渐分不清自己了。
姑射真人走了，但我对她的爱已凝结为诗意，高高在上地观望着我的生活，观望着我，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而且，这诗意渐渐取代我自己，我的思想，我的选择，使我慢慢远离了尘世，而迷恋某种出尘之致。
我想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除非是梦里，于是我决定认命，知其莫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不然又能如何呢？
让时间慢慢湮没我吧，让宇宙无情终结我吧，让命运反复撩拨我吧，我则在我的装神弄鬼中继续生活，死去。
活着意味着什么？有天你问。
活着意味着我们赚到了，从虚无中诞生，虽然只有一瞬，我以物理学家的口吻说。
它意味着绝然的希有，难得，无中生有，刹那毕现，而我们，有幸参与其中，我说着佛陀的话。
它意味着无穷的快乐，与天地万物齐一，尽情遨游，仿佛太阳照耀世界，月光使内心婉约，我那时是庄子。
它意味着虚无中绽放花朵，而花朵自照时却发觉了自己的虚幻不实，不由地哀恸沉默，这是我对自己说的。
如果你再问，我将说：
活着意味着你的美丽将临世，将绽放，只有当你坠入时间我才能看到你，爱上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不管你是否爱我或理睬我，我忘却了自己卑微虚幻的形象，如果世界是泡影，时间使这幻影流动，而你可能有天会认识到自己幻影的本质，这不要紧，我会抱紧你告诉你不要害怕，我会说宇宙是虚假的生命是梦幻但我对你的爱超越这些，即便我们都是影子，我仍会用生命守护你，作为影子守护着影子，作为醒来的梦告诉另一个梦不要害怕不必醒来因为她将在我的梦幻呓语与安慰中安稳沉睡，因为我将在守护这梦境时死去，而另一个梦却在这梦的抚慰下继续做梦，不会遭遇梦醒的震撼痛苦，因为世上的梦千千万万，但有些梦值得梦下去， 她们不自知自己是梦只是这般的孤独美丽与无辜。
然而我的梦早已醒来，醒来的梦失去了一切，包括做梦的能力，他孤独地看着世界与时间，那些魔法与幻影，既悲伤又释然，那时他已能分辨是非真假，能从幻影里认出火焰与阴影，沙子与金子，那梦中之梦与它们的色彩，于是他忽然醒悟到原来他一直爱着的是谁，但是那时他莫名地放弃了，甚至放弃守护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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