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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敏：漫笔二舅

作者：周志敏发布于：2022-08-29 20:09:43 文字：【大】【中】【小】

漫笔“二舅”
文/冷暖人生
《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的视频大概火过了近一个月了，估计此时也随着秋的到来而降了温，今天我之所以再翻出来，也是因为终于得闲，也作为农民的一员，想写一点本人的一些认知，那怕不正确，我也愿意表达出来，希望能理解。回想当时，甚至官媒也极加称赞，以至于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在短的几天的时间内都知道了“二舅”这么个人，也恰在此时，一贯标榜政治正确的米国人佩婆子窜台的突然大事件，对冲了二舅将成为网红的小故事，于是，人们又将一番感慨、一番激动、一番希寄转化为愤怒、无奈和尴尬。空将一腔爱国之怀在网络间坦荡！人们切齿之余又联想起近代以来的割地赔款、屈辱求和！曾经的耻辱在这一刻于心中终挥之不去。虽然建国之初曾经有雪，但又近些年以来，坚持韬养之略，但凡主权遭侵受辱，外交上发一檄文，谴责一番，于是，国民群情激愤一下，再受辱一次，外交上再发檄文，又谴责一番，国民再次陡增爱国情怀，然终未见惩击之法，这次或略有不同，认为佩婆子窜台的危害程度高，外交上的檄文措辞力度才大了些，谴责的声音高了些，军事上也在佩婆子安全离台后终于以军演作了回应，总算是安扶了一下民心。然而，国民却不买帐仍群情激愤，以至使失望与悲观成为此事件的后遗症，嘿！不说也罢。
热点不能永久的热，随着军演的停歇，局势也将降下温来。可国民的生活还得回归常态，仍即希寄于能把一手烂牌打好，又不想有太多的精神内耗，可这是平衡艺术，当今的社会里能够实践此艺术人生恐怕绝非易事，可是，二舅却做到了极致。那么再回到他身上，继续品看短视频，发现整篇即没有希望，也没有失望，只有平淡的文学旁白，一方面道出了二舅的辛酸与悽苦，同时也赞扬了他坚韧与豁达的生活态度，因而成了观影者眼中奋斗的典范，甚至视频制作者幸福地以标题的形式宣称治愈了他的精神内耗！由此可见，一个被苦痛浸泡饱满的人生鞭策起那些打算躺平的年轻人来，可以说无所而不及。
虽说衣戈猜想和二舅相处了仅三天，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竟治好了他的精神内耗，真可称之为神奇，不过，神奇背后说明他的问题不算太大，耗情不重，如若已入膏肓恐怕二舅的圣手也无力回天。事还须反过来看，这种治愈也许是短暂的，想根除恐不可能，除非冲破牢笼，倘若他再返市井或重踏职场，感受或许依旧，又将重燃内耗。因为这短短的几天里世界并没有发生什么之变，阶层的流动依旧不畅、甚至固化仍在加速，996依然常态、过劳死成了迈不过的坎，社会体系中的各种内卷不是渐息而是疯狂，住房医疗教育仍是压垮青年一族的最后一根稻草。总之，这些现象是普遍，甚至称之为社会之病也不为过，也就是说在资本当家的大环境里你不认命，也只能去作“内耗”的元素罢了。暂不谈拍摄者会不会再犯内耗，就算二舅治好了戈衣猜想，然而与其感同身受的青年就多了去了，可人与人遭遇困境的可比性概率并不大，人与人对境遇的感知和反应也不尽相同，也就是说一个二舅是无法为这么多青年疗伤，一个二舅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更无法改变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也就是说，社会之病才是精神内耗的根本原因，那么多少个二舅才能疗好如此伤痛呢？难道二舅本身就没有焦虑？恐怕没人能作完美的解答。事实上，乡土中国的很多地方都有与二舅相近的遭遇和故事，他们活的也并不轻松。种地的、做木匠、泥瓦匠的，甚至有捡破烂的，要说苦难，谁也不比谁能够忍受挫折与羞辱的能力少，要说豁达，谁也不比谁狭隘，当天大的不公平相加，自信和自尊都被撕得粉碎时，也总能从泥潭和血污中挣扎起来，而乐观地毫无抱怨地活下去！其实，这是一种生存本能，并非某些人或某些群体内心的顽强。不过，主流媒体不会犯着忌讳去深入报道、解读关于二舅们的故事，更不会去揭社会不公平的伤疤！盛世中城里的新鲜事、乡村的幸福事才是报道的主要元素，才是宣讲社会主流的价值观，才章显政治正确。至于事关公平与不公平这对矛盾，恰是留给普通人茶余饭后的半点牢骚而已。
即话到公平，二舅与同时上热搜的江西周劼的炫权炫富相比，得出如此的结论，当今这个世界真的不公平！二舅忍辱负重的大半辈子积攒下的财富仅仅只能为养女卖房付了个首付，而自已的养老钱仍需继续努力，可周劼们似乎生来就富贵，年纪轻轻即拥有车子、房子、银子，蒙荫于父辈，还进入了别人可能削类脑袋都进不去的圈子，甚至于一顿饭、一斤茶的费用，足足能让二舅们穷尽半生的奋斗！难怪周劼能在微博中写出“最大的公平就是——不公平”这极具讽刺的句子！公平、公平，还是TM的公平，如果一种制度让善良的人在不公平中无助的走向麻木，让其在绝境中仅仅为了活下去而继续着坚韧的努力，那就是这个社会的悲哀，那么这个制度就不适宜大众生存了。
世界上有公平吗？答案应该是有的，至少也的确存在过。回到二舅身上看，原视频的旁白清楚地肯定了这一点。大概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吧，不知什么手续上的原因，二舅的残疾证迟迟办不下来，这对于他来说无疑于失去了一些得到扶助的机会，于是感到极度地失望，后来居然拄着拐辗转去了北京，去了天安门广场，更是到了纪念堂，说要去看看“他”，为什么呢？因为“他公平。”由此可见，作为过来人，二舅经历了物质匮乏的年代，且因病意外致残，但并没有因为现今的丰腴而否定过去，仍能记着“他”的好，仍能感动着“一切为了人民”，仍能念叨着当时“公平”，这也许是时代打给他的烙印，也许是公平的确存在过的证据。
“天公平而无私，故美恶莫不覆；地公平而无私，故大小莫不载”。不错，在“他”离开我们后，乾坤倒转，结果的公平也被认为是平均主义，转而高喊机会平等与起点平等。恰此时以小岗村私分为开端，最终集体经济遭瓦解，全民所有制企业被改编，广大农民与下岗工人自此便被认为与所有人一样拥有了“相等”的机会与起点，但却忽略某一部分人的政治资源。可以说，当初社稷对此信心满满，结果却不如意，出现了穷者欲穷、富者更富的两极分化，至使近6亿人月收入不足千元，两亿多灵活就业人员处于自生自灭，这就是现实！如若他们没有二舅的那般坚毅与隐忍，恐怕早掀了桌子。这也恰恰应验了“设计师”的几个如果。“中国如果出现了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我们的改革就失败了，我就成了历史的罪人。“如果我们的政策导致了两极分化，我们就失败了。”“如果产生了甚么新资产阶级那我们就真是走了邪路了”。即如此，我们的道路显然是偏离了主义的宗旨，违背了“他”最初的期许，可却没能引起对几个“如果”一丁点的反思，反而“不争论”了，资与社的谁是正统，仅仅冠以特色二字，就堂而皇之的解释了，这恐怕与两千多前把鹿说成马并无两样。
二舅也说改革开放很好，他可以不必去生产队，可以游走于乡镇间，做自己喜爱木工活，拄着拐子自食其力。不错，在当时的境遇里，改革确实调动了人们的积极性，故然也增加了经济的活力，但社会的公平性也随之丧失，在捉到老鼠就是好猫的论调下，赚钱沦为了人生第一乐事，良知和操守瞬间也碎了一地，官倒们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批敢吃螃蟹者大多不择手段、不惜伤天害理；弱者们自然没有这么大能量，为了能活下去，也会去做有害社会或有伤风化的事。作为弱者的二舅，视频里也交代了他不堪提起的往事。二舅的家庭也如他一样有残缺，虽在偶然中收养了被连续两次遭遗弃的女婴宁宁，名誉上做了父亲，可却不曾结过婚光棍一个。他告诉过衣戈猜想，觉得这辈子顾得住自己就不错了，是顾不住别人的，所以也就没有动娶女人的心思，但作者却爆料二舅有过女人。她是个有夫之妇与二舅邻村而居，不知是什契机两人勾搭在了一起，且不避其夫之嫌，甚至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他把挣来的辛苦钱交给她，还能代表家族正式成员出席红白喜事，可见这距离成为夫妻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这个女人却始终不肯背叛她的原家庭，以至于被二舅的兄妹怀疑她是在图他的钱，而坚决反对这当代的“典妻”游戏，不知道，如果柔石还活着，他情何以堪。而在电影《钢的琴》中，也有类似镜头，大下岗的时代背景下，KTV里面**的妇女，KTV外抽着旱烟等自家妻子的丈夫，其实这些有悖道德伦理的事，都是底层人为了活下去而作出的无奈的选择，毕竟社会选择了笑贫不笑娼的荒唐。
改革开放是西学东渐的升级，践行中逐步将西制奉为了圭臬，并确立为政治正确，广泛采用西方经济学引导社会转型，在这场巨大的转变中，改，城市的确发展壮大了，革，农村的确也革除了温饱的桎梏，但大批劳动力的出走，至使广大农村空心、破败，出现了盛世下的凋敝，最不应该的是留守的老弱病残很少得到照顾，有相当一部分老人，为不拖累儿女，在尚有活动能力时，选择最筒捷的方式了结余生，上演着现实版的《楢山节考》。可从原视频中窥其一斑，二舅的母亲，也就是衣戈猜想的姥姥，生活不能自理后，也不是很想活了几度想自杀，有一次甚至已经把绳子挂到了门框上，幸被二舅撞见！为什么要自杀？无非是不想拖累本就残疾的二舅。借用一句旁白的话，‘中国人老说“生老病死”，生死之间何苦还要再隔上个“老病”呢？’，不错，如果二舅到了有老、病之难，不知刚毅的他会作怎样的选择。
因意外致残自行辍学是二舅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学习成绩不如他的隔壁村那个同学成了国家的人，享受了分配的公房，还领取着丰厚的退休金；而自已却被困在农村，失去了突破阶层的机会，只做得了个自食其力的木匠。如今也上了年纪，木工活干的渐渐吃了力，且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中，他那一点手艺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已无用武之地，不过，他并没有遗憾在遗憾过去的遗憾，而因此沉沦。二舅凭借自已的才华，对于事物有着一看就会、无师自通的本领，却兼顾起村里几百号留守老人的物品器具的维修的义务，以至于村里人亲切地玩笑似的称他为歪子，但每个人都很清楚，他们爱这个歪子，也离不开这个歪子。可见，二舅身上残存的一点集体主义意识和助人为乐的精神，在此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尽管人们称颂二舅的心灵手巧，赞叹他一定程度上也“自我实现”了成为“健全的人”，但在主流价值观里，他仍是沉默而卑微的，也不会被看成是成功人士；尽管他的履行丰富、人生饱满，虽为人所羡慕，但不会有人愿意过他这样的生活！因为如今衡量一人成功与否的标准是由钱的多少来决定的。所以说二舅与前文提到的周劼或周劼们比，简直没有可比性，尽管他拥有一套比美国历史还悠久的老屋，尽管他祖上或许曾富过；而周劼们却过着房满天下、香车宝马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也许是许多人追求而期待的，尽管周劼们的财富源自灰色，尽管周劼们多蒙荫父辈，尽管周劼们为民众所责骂！然而人们已习惯了，也知道被锁在了私有制的黑屋子当中，但是没见谁去撞击或冲出这个黑屋子，这也许就是国人的悲哀！不说了，还是祝福二舅以及二舅们平安而快乐，最后用二舅笔记本的第一页上摘抄的一句话作结尾：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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