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芬:浮萍人生(都市版.15)落难时刻,亲情冷若冰霜
作者:张秀芬    发布于:2020-11-24 18:27:09    文字:【】【】【
摘要:作于2019年
都说世间最让人难以割舍的是亲情,当有一天,亲情都可以用钱来衡量时,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以割舍的呢?

谁不想衣锦还乡,我相信有许多离家打拼的人都想风风光光回到家乡,让人对自己刮目相看。我感觉我回家的样子很狼狈!回到家乡县城那些日子,因为没有工作,也没有资金做些生意。

我那正读初中已变得瘦骨伶仃的大儿子回到我身边,余哥知道我身体不好,不忍心我在当地挣那少得可怜的400元工资,并且因为上班照管不了我的孩子们。他承诺会每月寄生活费给我和孩子们,等他能挣到自己做生意的本钱后,就回来我们县城一起做点什么。

所以我只有暂时待在县城的出租屋照顾孩子读书,因为经济来源不好,在生活上除了给孩子们补充点牛奶,也不想连累余哥太多,我将平时生活费用降到最低限度。可不管怎样节省,由于我们县城物价太贵,入不付支。

小儿经一位熟人帮助进了县一小。他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在知道我先前的遭遇后,主动在学习上及心理上帮助我的孩子,给予孩子太多的关爱,所以孩子在班里的成绩仍然保持前三名。

我和孩子一直对那位具有爱心、称职的老师感激着,怀念着。

我的前夫自从把大儿子送过来后,以欠债为由,平时没有资助过孩子们一分钱,后来我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心想靠余哥在外打工挣钱养活我们,心里很过意不去,就与前夫吵了几次。再后来在我的那些同学及前夫同事们的再三劝说下,前夫才同意每月拿出300元补助大儿子生活费。而孩子们都渐渐大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儿子饭量还行,每天给他早餐钱虽然才3元钱,但我还是承受不了。因为我所在的县城早已掀起了服装潮流,逢年过节还必须给他们添置一套耐穿的名牌运动鞋服,而一双鞋就需要花费200元左右。

也许是虚荣心作怪吧,我当时不想承认自己在他乡创业的失败,所以没有把自己在上海公司倒闭的事告诉任何同学朋友,也没有把我和儿子沦落辗转他乡求学的情况告诉过别人,包括我最好的那些姐妹。我想,不管怎样艰苦,决不能让一直喜好穿品牌运动服的孩子们,穿不及人吃不如人的自尊受到更多伤害。

好在孩子们还算听话,大儿子成绩比以前进步了许多,身体也壮实了许多。小儿子在学校是三好学生,班主任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样疼他,这是我感到欣慰和值得付出的。

07年冬天,也就是南方发生百年罕见的冻雨,那个寒冷的冬天,我想起了曾经许下的诺言,等赚到钱了一定要去帮助家乡那些可怜的孤寡老人及贫困儿童。可是事却不如人愿,我不仅没赚到更多的钱,连自己的公司也丢了,我输得很惨。但是我想,做善事不一定要等到有钱的时候,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吧,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才是最快乐的。反正十几万元都亏了,就当多亏点了!

一向喜欢做慈善的我在余哥的支持下,自掏腰包到棉絮店定制了14床8斤重的棉絮,然后趁余哥回来与我们母子过年团聚的时间,到市批发市场购了14床被套,带上儿子在上海平时购买的80余册图书,与县民政局工作人员一行人,和电视台的陪同下,去镇养老院看望了那些孤寡老人和孤儿。

这件事后来遭到了我的亲人鄙视和怀疑。如果有人知道我在当时的处境还要去做善事会骂我傻瓜,骂我自身难保还要去帮助别人。可是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却感觉非常快乐,钱没有了还可以去挣,而那些年老体衰的老人属社会的弱势群体,他们根本没条件再向我们年轻人那样怀揣梦想,有一天还可以东山再起。

由于我内向、自尊强,觉得落魄了不想去接触更多的朋友,包括以前最要好的同学姐妹,偶尔碰到也就顺便聊聊而已。但很多时候我因余哥不在身边心里很孤独空虚,又没有一份职业,承受着和爱人两地分居的痛苦。余哥常常在电话里诉说着对我的思念,也说过离开我的日子感觉魂都没了,每次回来都不想再离开我们而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拼搏。可是为了生存,余哥只能一次次不舍地离开。我也猜不透这些缠绵话是否出自余哥的内心。

我不敢再向我的家人提借钱一事了。可刚过去不久,一天,母亲突然来电话,开口又向往常一样骂我一番没出息的话,我莫名其妙。原来是一年前小弟求我在老家贷3万元的贷款还差2万元没还清,在信用社任主任的舅舅,及信用社员工上门到大哥家追讨利息,大哥觉得很丢脸,便气急败坏从上街骂到下街,又跑到母亲那发一通脾气。

其实我的大哥不是没钱,他太抠门,他可以大方地借给他那些同学和几个姨妹2万3万,不会为他的亲妹妹因创业需要资助一分钱。除了我刚回到娘家时买了几斤排骨送给我的孩子们,进城办事巧遇小儿中毒带他上诊所给过我100元。

我想为余哥做点什么却无能无力,余哥曾经想在离县城不远的市里做事,可以离我们近一些,互相有个照顾。我也很心疼他一个人到很远的地方去挣钱,辛苦又寂寞。于是我想求助经济比较宽裕的大哥,我知道他开了这么多年的诊所,经济一直都较宽裕,是否能借我2千元用来买辆摩托车让余哥在市里跑快递。可我开不了口,当我最后鼓起勇气用短信的方式向大哥说借点钱时,没想到这一问,因我在上海大哥曾经给我担过保,也是我为小弟担保的贷款还未还清。那条求助短信不小心把我的大哥惹怒了,他跑到母亲那里大发雷霆,骂我这个妹妹没出息、不成器,说根本没有钱借我;骂我呈能捐物给当地的养老院,说了很多如何如何难听特剌耳的话语。母亲受了大哥的气后,当着儿子的面打电话来痛骂我没出息,说我不如镇上某某家女儿那样有出息有本事,傍了大款还给人家生了孩子,虽然被男人赶了回来但人家有脑子和私心,能够弄得钱财回来省城买房。我不服气地解释说:“人家是在外面做二奶,给有钱人做了二奶你们知道吗?而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是在靠自己的双手和汗水挣来的干净钱,即使我亏得一无所有也无憾。”

其实我是懂得感恩的!

母亲成了大哥的出气筒后,在电话里逼我上梁山马上准备2千元送过去。当我哭着说我目前没有办法拿出这些钱的时候,母亲让我马上打电话给余哥,让他准备2万元打过来,否则就叫我离开他。母亲说嫁这样没出息没家底的男人有何用,还猜测说也许人家背着我在外面有另外的女人或老婆,也许在上海亏掉的那些钱一定被他转移走了。听了这样的要求和不合理的猜测,我懊恼极了。我发现我的母亲和大哥真太过分了,大哥他就不能先给我垫那2千多元把利息付了吗?待打发那些要债人出门了,再来发我的脾气也行啊,为什么要这样不顾面子,在那么多人面前丑态百出呢?这哪是我的亲哥哥,他们真是我的亲人吗?

我痛哭自己的命运,落难了没人扶一把,还被他们把我说得一文不值。我发誓不再相认他们这些无情无意的亲人。

余哥在每次回来之前,辛苦挣来的工资都汇给了我和孩子们做生活费,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所以从我们县城出去时连路费都是凑来的。我们在一起相处了4年,除了知道他有些男人气吸引女人拈花惹草,有点私心外,他没有什么让我感到不满的地方,我想不能连累他,我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我抱着一丝希望,拨通了小时候那位伙计潘玉仙的手机,伙计条件相对比其他同学要好多。在我的哭声中她答应下班后就去取2300元工资借给我。我厚着脸皮拿到了这笔钱后,马上叫熟人带到了乡下的大哥手里,替我到银行还清了那一年的利息。一个月以后,余哥还是及时地替我把伙计的这笔钱还掉了。

因为这件事,我与母亲和大哥许久没有再通电话,母亲居然瞧不起自己的女儿,我有些恨她,虽然之前偶尔也会得到她一、两百元的施舍,给过我被人骗走的那5千元,但远远不能弥补那些曾经对我的一些态度和伤害。

想起一切的一切,我感到悲哀,原先对回到老家寻求亲情温暖那盏希望之光突然熄灭了,我睁大双眼无济于事,跌倒无人扶,我扭曲的脸庞挂着痛苦的泪滴,我抚着绝望的内心,我呐喊,无助的声音成了哑语,永远不会被人听见,我的眼前仍然是一片凄风苦雨……

直到有一天,父亲打来电话向我解释,要求我和母亲和好,我才主动给母亲打了电话。我的大哥后来到城里时到过我家,主动为他那次的过分和无情无义向我道歉,并承诺说以后我生意做稳了他会给我投资,他说他的钱那时的确全部借给了同学朋友,而那些人都耍赖一直不还,所以正在气头上难免冲动。我不怎么相信哥哥的解释,但还是暂时放下了对他的憎恨和埋怨。

我领悟了身为女儿身是泼出去的水,当你富裕的时候娘家人就会认你,一旦落难了别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也会远离。

不过反过来一想,我必须要靠自己能力活下去,别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觉得家人们都过得好也算是在给我减轻负担,就不去打扰他们安稳富裕的生活吧。

我的家,是安扎在宇宙世界、海角天涯人们不经意的一个角落。如果这个角落长满了荆棘,不再让我倦缩,我就会住到另一个人认为不会长荆棘的角落。只要能避一场大雨,淋湿不了我和我的骨肉,哪怕与我的骨肉至亲能相拥一刻,感受一刻亲情的温馨,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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